殿內除了皇帝,太上皇,還有幾位女眷。大長公主帶著女兒謝紜,太上皇的大女兒平蘭公主帶著女兒香河郡主,還有好些陌生的面孔,李瑛與崔鳳林也在,她們穿著都十分喜慶,只是人手一卷經書,大約是替太皇太后祈福所用。
唯獨舒筠兩手空空。
她心下有些不安,可她那件褂子是給皇帝做的,又不可能獻給太皇太后,好在她這人笑與不笑眉梢都是軟和,面頰也是紅彤彤的,旁人只當她膽兒小。
舒筠與王幼君一道進來磕頭。
太皇太后眼神已不如往常,起先只看到了王幼君,“你這猴兒怎么記得進宮來”
平日太皇太后不輕易見外眷,哪怕是宮里的后妃公主也不是誰都能進這慈寧宮來,實在是今日過壽,推拒不了晚輩們的心意,熟悉的便招了進來。
王幼君嘴甜,長相也很討喜,連忙將手里的褂子捧給太皇太后,
“老祖宗壽誕,母親心里掛念著,又不敢打攪您,便讓我這猴兒給您磕個頭,再變個戲法變出一件褂子,祝您長長久久泰康寧安。”
“哈哈哈。”太皇太后仰頭失笑,著宮人收了過來,捏了捏王幼君的面頰,
“你呀,皮實。”
“可不是嘛。”王幼君大著膽子兒往皇帝那頭脧了一眼,“就連舅舅也嫌棄君兒皮實,生怕君兒亂規矩。”
這是在告狀。
太皇太后吃了一驚,她訝異地看著皇帝,皇帝以前從不在晚輩身上費心,就連人怕都沒認全,“幼君這是得罪陛下了”
裴鉞連個眼神都沒給王幼君,“皇祖母別聽她瞎說,小姑娘家的做事沒個輕重,朕不過是教訓了她幾句。”
舒筠已猜到裴鉞是在替她撐腰,羞紅了臉。
陪坐諸人不由暗羨,王幼君何時入了皇帝的眼,這么多侄子侄女外甥,哪個能得皇帝一句訓都是額外開恩。
太皇太后笑了笑,撫了撫跪在跟前的曾外孫女,“陛下肯教訓你是你的福氣,還來告狀。”
王幼君嘟了嘟嘴,隨后往站在最末的舒筠指了指,
“老祖宗,君兒今日給您帶了個人來,您且瞧一瞧,標不標致”
坐在太皇太后身側的太上皇聞言,脧了一眼兒子,見皇帝不動聲色,不由失望。
太皇太后上了年紀,喜歡瞧好看的姑娘,忙道,“誰呀。”
太上皇朝舒筠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上前。
舒筠低垂著眉眼,亦步亦趨往前,跪在太皇太后跟前。
裴鉞自始至終都沒往她瞥上一眼,只顧把玩手里的菩提子。
舒筠先給老人家磕了頭,道了安,再挺直腰身,將臉抬起任由太皇太后打量。
太皇太后眼神雖然不算好,美丑卻是辨認得出。
舒筠杏眼如同一泓盈盈的秋水,頰邊跟暈開了兩朵玫瑰似的,肌膚太白薄薄的一層仿若要滴出水,一看便是一毫無城府天真爛漫的女孩兒,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就喜歡這樣單純的小姑娘,心里頭感慨,這滿室的春色,十分她獨獨占了七分,美得這樣驚人,難怪值得王幼君提上一嘴。
太皇太后笑意微露,正待夸幾句,這會兒香河郡主湊熱鬧跪了過來,挪著膝蓋將舒筠往旁邊一擠,伸著精致的臉蛋往前,
“太祖母,您瞧瞧,到底是香兒好看,還是她好看”她指了指舒筠。
香河郡主的母親是太上皇第一個女兒,當年曾在太皇太后跟前養過一段時日,太皇太后最疼裴鉞,其次便是這位平蘭長公主,香河郡主自然也是晚輩里最受寵的人之一。
香河郡主自負美貌,曾被贊為京城第一美人,她最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