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秋夜露重,蕭暥一掀開帳門就感到一陣寒風鉆到骨頭里,不由緊了緊衣衫,心道原主這身子骨還真是弱不禁風啊,換是他以前,這個季節還穿著件襯衫吃冰品好不好。
他正想吩咐云越拿來斗篷,忽然就覺得肩頭一暖。一件披風罩在他身上。
“主公,夜里冷。”
這孩子真是貼心啊。
蕭暥剛想夸他幾句,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怎么如此花哨”
只見那藏青色的織錦上用精致的銀線繡的展翅的鸞鳳,旁邊祥云瑞堆錦,百鳥圍繞,花團錦簇。
他記得原主不是這品位啊
云越道,“這是剛才陛下賞賜的披風。”
蕭暥額頭上的筋脈跳了跳,算了,反正大晚上的,就算他穿成一只孔雀也沒人看得出來。
營地都建在山間平坦的谷地里,當中有一條寬闊的山澗經過,山澗很淺,淌水都能經過,皇室大臣們的營帳都在河的北面,而諸侯們的營帳都在河的南面,涇渭分明。
營地的排列位次按照頭銜等級來,像北狄人這樣的蠻夷,營帳就更加朝南,幾乎要接近山腳了。
借著夜幕,蕭暥和云越帶著幾個護衛,淌水過了河。
云越問“主公,我們這是去做什么”
蕭暥正色“不戰而屈人之兵。”
云越
河對岸的北狄人營地正在埋鍋造飯,風中飄來烤羊肉的香味兒,蕭暥嘴饞了一下,莫名懷念起小區樓下那個新疆大叔的燒烤攤子。地道的西北風味嗷
剛淌過河不久,蕭暥就聽到北狄營地哪里傳來熙熙攘攘的喧嘩聲吵鬧聲,一群人正圍在一起呼哨起哄,場面很是混亂。
呦,鬧得挺兇嘛。吃瓜群眾蕭暥立即背著手湊上去。
人群中央,一個滿面虬髯的北狄力士赤著膀子,袒著胸毛,手臂暴起栗子肉,和他扭打在一起的是個身材高瘦的中原將士。蕭暥一看就知道他不行,氣勢上就輸了點兇悍的勁兒。
斯斯文文是打不贏架的啊兄弟
果然沒多久,那中原將士就被北狄力士敲翻在地,周圍的北狄人都興奮地嗷嗷直叫。
“他們吵什么”蕭暥問,他聽不懂北狄語,隨口問了句,并沒有指望得到回答。
沒料到云越盡心盡力解釋道,“當中那個虬髯大漢叫做烏赫,是阿迦羅的兄長,被他打倒在地的那個人是博遠刺史王岱手下的將領張陌。北狄人讓牛馬在這水里洗浴,牛馬的臭氣和糞便就飄到下游的王岱的營地里,他們正在埋鍋造飯,過來理論不成就打了起來。”
蕭暥頗為吃驚“你聽得懂北狄話”
“主公忘了嗎,我們家以前有個北狄的馬奴,教過我馬術。”
蕭暥心道,不是我忘了,我又不是原主,我根本不知道啊。
正說著,烏赫一把揪住張陌的衣襟把他拖起來,抄起把馬糞往他嘴里灌,張陌被熏得涕淚橫流,不停地干嘔。
蕭暥覺得有點惡心,聽到身后云越手指關節咯咯一響。
“想去打架”蕭暥問。
“主公,北狄人欺人太甚。”
“嗯,我也這么覺得。你們一起上,不夠就再招呼幾個人,給我狠狠打。”
“這幾個人足夠了”云越道。
他知道自家主公向來彪悍,于是幾步上前,一腳就踹在了烏赫的腰上。
烏赫猝不及防一頭栽在馬糞里,頓時暴怒跳起來。周圍的北狄人都圍了上來,拍著胸脯呼號著,氣氛甚為熱烈。
蕭暥趁機悄悄退出人群,迅速繞到營帳后。他還有正事要做。
北狄人的主營里果然靜悄悄的,沒有人。連營帳前的兩個哨兵都跑去看熱鬧了。
畢竟是出來打獵,又不是在戰場,警覺性都不怎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