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除夕之夜實在是太漫長難熬了。不知道那個人現在是否安好。不知道魏瑄能不能幫到他,能不能在子夜前毀掉陣眼里的魔花。
久戰力竭,依舊不見援軍的影子,難道說陳英此去的路上出了什么狀況嗎
云越心憂如焚,暴徒如螞蟻般一波波蜂擁而來,他們的每一次沖鋒都會讓他身邊的銳士倒下幾個。
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
眼看這擷芳閣就在眼前,他一咬牙,一夾馬腹,反正被圍困在此無險可守也是死,不如最后再發起一次沖鋒,就是死也要再離擷芳閣近一點。如果運氣好,還能斬了張緝那個賊人
就在他決心最后發起沖鋒的時候,幽深的夜里,從擷芳閣里忽然傳出了鬼魅般幽咽的曲調聲。
不知道為什么,一聽到這曲調,周圍的明華宗信徒如同著了魔一樣沸騰了。
他們眼睛發紅,如同一群惡鬼般撕咬著嚎叫著,發狂般向他們這一小撮人撲來就要將他們吞沒
琴聲的催動下,那藤蔓如同一群蠕動的蛇群,瘋長著席卷而來。
蕭暥此刻已是十足的賭徒心態了,他率領的這只敢死小分隊只剩下三個人。身后卻緊追不舍著十個刀槍不入的石人俑
石人俑喉嚨中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呼嚕呼嚕聲,腐敗的惡臭味近在咫尺,森寒的刀風急撲向蕭暥的后背,而另一邊,鬼手般的藤蔓被他手背上炙熱的鮮血氣息吸引,粗壯的藤蔓如同一條盤繞的蟒蛇席卷而來,眼看就要將他吞噬纏繞。
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身形微微一偏,矯捷輕盈如空中翻飛的雨燕,石人俑的一刀好巧不巧就砍在了糾纏而來的藤蔓上。那藤蔓攻勢一阻,趁此機會,他柔韌的腰身輕輕一旋,竟整個人從藤蔓的四處包圍中掠了出去。跟在他身后的石人俑卻躲閃不及,被重新甩過來的藤蔓裹了個結結實實。
接著他左右穿梭,身姿又猶如一條水中輕巧的游魚,靈活地游離在張牙舞爪的藤蔓包圍間。其他的幾個衛士身手也不錯,跟隨著蕭暥左右呼應。
他們好像是編織了一張巨大的網,游戲在石人俑和鬼手藤蔓之間。
片刻功夫后,藤蔓和所有的石人俑相互糾纏在一起,已經分不清彼此了。
但就在他們以為收拾了石人俑,可稍微喘息片刻時,一根藤蔓卻悄悄沿著墻壁溜出,忽然像一條毒蛇般彈起,纏住了一個衛士的腳踝就往回拖。
蕭暥搭弓上箭,一箭射穿了那鬼手藤。
他們手上殘留著鮮血的氣息,使得那藤蔓不停地躁動著,隨時要向他們反撲過來。
蕭暥正在想要不要再次冒險時,忽然那些瘋長的藤蔓慢慢地垂掛下來。
出了什么事這些藤蔓好像頃刻間失去了活動性。
而在這時,魏瑄也已經推開了棺蓋。
但是看清棺槨內的人的時候,他頓時渾身如遭雷擊已經舉起的劍無論如何也刺不下去了。
那人閉著眼睛安然地躺在金絲楠木棺槨中,他睡得恬靜,眉目秀美絕倫,恍如春深日暮時的一縷孤香,林深風月間的一場漫醉,只看一眼就讓人魂牽夢繞,縈縈于懷。
是蕭暥的臉。
大廳里,賀紫湄柳眉一揚,目光陡然一冷,“先生”
不知道什么時候,謝映之的手中多了一支洞簫。
清悠的簫聲傳來,擾亂了奇詭的琴聲。
四周瘋長的藤蔓頓時變得緩慢起來。樓外瘋狂的明華宗信徒也忽然懵了一下。
賀紫湄停下撫琴的手,“謝先生,你這又是何必邪神即將降臨人世,你是阻止不了的。但我還是非常欣賞先生,如果你愿意”
謝映之淡淡道“不愿意。”
賀紫湄眉心一蹙“謝先生,還有不到一刻就是子夜了。無論如何,你們都來不及摧毀花王了。蝕火焚城在即,謝先生這樣的謫仙中人,何苦為那些凡夫俗子陪葬,一身修為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