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俯首道“喏。”
暈黃的燈火照著容緒兩鬢繁霜。沒有華服的掩襯,一身素衣的他倒是更顯得儒雅。
魏瑄抬眼看向容緒,意味深長道“半年未見,先生蒼老不少。”
容緒俯首道“草民已逾知命之年。”
“不必拘謹,抬起頭來。”
容緒抬起頭,正撞上魏瑄看過來的目光,年輕帝王墨澈的眼中閃爍睿智的光芒。
與此同時,魏瑄也打量著他,容緒的目光并不像他表現地那么低微謙恭,相反他的眼神沉穩冷定,有一種洞徹世事的練達。
魏瑄早就看出來了,他卑微的表現只是為了王氏幾百口人的生存。
“容緒先生漏夜出門,是去何處”
容緒不敢欺瞞皇帝“聽聞蕭將軍身體有恙,商會里恰好到了些滋補藥品,想給將軍送去。”
魏瑄心中一沉,蕭暥病果然復發了。即使有謝映之為他治療,可是淋了大半夜雨,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魏瑄隨即下令馬車立即前行。同時他看向容緒,淡淡道“朕適才聽說蕭將軍有疾,故漏夜前去探望,看來,容緒先生倒是比朕知道得更早。盛京商會果然消息靈通。”
聞言容緒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句話暗藏殺機,盛京商會的消息若比皇帝的繡衣使還要靈通,那盛京商會還能存在嗎
他趕緊道“回稟陛下,并非是商會的消息,而是草民聽聞蕭將軍數日閉門不出,故猜測將軍興許身體有恙。”
“容緒先生很了解他么”魏瑄手指輕叩著朱漆憑幾,眸中殺機一閃而逝。
容緒背后冷汗都冒出來了,趕緊伏拜道“陛下圣明,草民只是胡亂揣測。”
然后他非常懂事地道“既然陛下親臨探望,蕭將軍若身體微恙也會康復如初,草民就不去打擾將軍休息了,草民備了些滋補藥品,草民斗膽,呈獻陛下。”
“你要獻給朕”魏瑄頗有意味道。
容緒屏住呼吸,道“都是些人參鹿茸之類,不入天子之眼,若陛下不棄,草民幸甚。”
魏瑄靠在憑幾上,一手支頤看向他。這個容緒不僅會來事,而且懂人心。
此番魏瑄漏夜忽然起意去將軍府,微服出巡走得匆忙,確實沒有帶任何賜予,作為登基的新君,初次前往重臣府邸,沒有任何賞賜是不大合理的。
容緒就是賭皇帝初登大寶,不熟悉這些君臣之間的往來,他巧妙地將自己的備禮呈獻給皇帝,不露痕跡地解決了皇帝的尷尬。皇帝便可順水推舟地將這些昂貴的藥材轉賜予蕭暥。
可是他想錯了,魏瑄不是一般的皇帝,他漫不經心地一擺袍袖道
“何必呢容緒先生,既然來了,就一起去罷,說不定蕭將軍府上還挺熱鬧。”
將軍府
“臣等恭迎圣駕。”
“眾卿平身。”魏瑄道,“朕今日于宮門巧遇容緒先生,容緒先生言蕭卿有恙,備了些滋補藥品,朕便一起來探望,諸位不必多禮。”
說著淡淡地看了容緒一眼。
容緒一摔,他意識到這位年輕的皇帝是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不要再想揣測他的心思了,否則自取其禍。
“皇叔,彥昭可好”魏瑄問。
魏西陵道“回陛下,謝先生正在為他診治。”
“朕去看看。”
“陛下且慢,”魏西陵上前一步道,“先生囑咐過,診治之時,切莫打擾。”
魏瑄眸中幽光一閃,“是有什么不便之處嗎”
魏西陵如實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