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瑄眼皮微微發跳,他并不是真要進去,他只是試探眾人的反應。果然
就在這時,門咯吱一聲打開了,謝映之欣然步出。
燭光下他白衣似雪,微笑道,“不知陛下駕臨,在下失迎。”
魏瑄見他神容風儀淡定從容,毫無破綻,遂沉聲道“先生不必多禮。彥昭如何了”
燈光淡淡地暈開,紗帳里那人的睡顏沉靜秀美,烏黑的鬢發映著肌膚水潤光澤,白皙的臉頰上浮著薄如春色的紅云,纖長的睫毛如落羽深垂,挺直的鼻梁下,線條優美的唇輕抿著,勾出誘人的弧度。仿佛是春深酒濃間一場沉酣的夢。
魏瑄見蕭暥肌膚滋潤,氣色不錯,遂放下心來,同時他也敏銳地嗅到空氣中洇濕了幽濡又曖昧的氣息,那氣息縈繞鼻間,仿佛夏末的一場霖雨后,山水林澤間蒸發出的氤氳香氣,清潤而馥郁。又仿佛江南的梅雨季,破開一顆飽滿的梅子,青澀而鮮嫩的酸味是那一場纏綿后留下的香露醉痕。
魏瑄看了魏西陵一眼,就見他劍眉微蹙眸色深沉,兩人相對默然。
魏瑄脖頸上的青筋梗了梗,站起身來,不動聲色道“朕不便久留,彥昭就煩皇叔照顧了。”
隴上郡,夜黑風高。
一名巡邏的士兵打著哈欠站走到女墻邊,一邊噓一邊睡眼惺忪地望了眼城前黑茫茫的大地。這一看之下他陡然打了個寒顫。
只見幽暗的夜色下,數十條黑影如幽靈般出現在城前空曠的荒漠上,他揉了揉眼睛,正想看清楚些,嗖的一聲,夜空中一支冷箭無聲無息地射來,穿透了他的咽喉。那小卒雙手捂住自己的咽喉,掙扎了幾下,一聲不響地從城墻上跌落下來。
緊接著,咔噠的一聲暗響,一個鷹爪鉤牢牢扎入了墻垛中,阿迦羅迅速將沉重的繩索背在肩上,鋼刀銜在口中,手腳并用,壯碩的身形敏捷如猿猴般地順著繩索攀了上城墻。
“敵”一名守城的士卒還來不及警示,阿迦羅手起刀落,血光崩濺。
隨后他立即將繩索一端系在墻根下的旗桿上,另一端拋到城下。就這樣,十幾名北狄士兵先后迅速地攀上了城墻。
等到城中守軍發現敵襲,亂哄哄地涌上城頭時,已經來不及了,阿迦羅一馬當先,手中彎刀如龍蛇狂舞,守軍士卒就像砍瓜切菜般紛紛倒下。
他迅速帶領著數十名北狄士兵,殺出一條血路打開了城門。
城外,等候已久的北狄騎兵如潮水般涌入。
隴上郡府。
守將黑騖崔平在睡夢中,耳邊傳來隱約的喊殺聲,他驟然驚醒,起身匆匆披掛。但是已經太遲了,只見窗外火光漫天,殺聲四起。
他正要詢問守衛的親兵,門被哐當地撞開,十幾名殺紅了眼的北狄士兵氣勢洶洶地沖進來。
崔平本能地就要拔劍,準備拼死一搏。
就在這時,一道雄渾洪亮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元泰崔平的字,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否”
崔平心中猛然一震,不可思議道“主主公”
火光下,曹滿大步走進官邸,大馬金刀地往座上一坐,“告訴你的兵,是我回來了,不要再抵抗了”
涼州府
天蒙蒙亮,曹璋猛然地從噩夢中驚醒,只聽得窗外寒風呼嘯,門窗的縫隙里傳來嗚嗚的尖嘯,屋子里火盆燒得很旺,他卻已經是冷汗浸透了衣衫。
夢中,他又回到了兒時,他的父親曹滿拿著馬鞭,指責他膽小窩囊,子不類父。遠不如他的兄長曹雄富有膽氣和謀略,將來難擔大任。
他原以為自己要在父兄的威壓下唯唯諾諾地過一生,在這亂世里籍籍無名地老去,是主公發現了他的才能,初始委以主簿之任,讓他得以在蕭暥身邊任職,使他學到了很多。如今,又被委以重任,成了一方諸侯。
這一年多來他每日禮兢兢業業、如履薄冰,生怕辜負主公的信任。但即便如此,他也深知自己魄力不足,沒有震懾眾人的威儀。如果沒有程牧領兵駐扎在此地,以他的威望和才能,他根本壓不住曹滿那些彪悍的舊部和十幾萬的涼州狼。
尤其最近幾天,不知為何他總是感覺到心神不寧,夜不安寐。
這時,一名侍從躬身來報,“主公,府外有客求見。”
曹璋一驚,此時天色微明,這時求見不知是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