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迦羅扯下頭上的布袋,再看,風助火勢,熊熊火焰已經吞沒了鋪面,正向街邊的商鋪蔓延開去。他顧不上傷口疼痛,趕緊沖向水井,和清察司的士兵一起取水救火。
此次大火燒去了整條的燈樓巷,焚毀五六個鋪面,好在救火及時,大火沒有蔓延到后面的民居,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此事傳到宮里,皇帝震怒,責令清察司陳英徹查此案。
案件很快就有了結果。肇事的是銳士營百夫長趙統,以及他屬下的五名士兵。
當市行兇縱火,按律當斬。但在云越出面承認了他是幕后主使后,這就使得事情變得復雜了。
且不說云越是中書令兼大學士云淵之子,跟隨蕭暥西征北伐,立下汗馬功勞,按照軍功可以得爵抵罪,所以最終的處理結果是革去云越一切爵位和官職,禁足家中思過一年。而肇事的趙統等人,則發配滄州戍邊三年。
同時,云淵引咎辭官,朝野一片嘩然。
魏瑄則干脆取消了中書一職,各部司丞長官直接向皇帝匯報工作。
因為云越是蕭暥的副將,此事之后,蕭暥引咎辭去大將軍,在家里閑居。銳士營由青霜代管。
之后的日子里,云越不在,但其實蕭暥被停職,也再沒有什么軍報公文要批閱了。他去看過云越兩次,都被云淵以讓云越靜心悔過為名,沒見著人。
日子久了他倒是看得開了,停職就停職,不讓見就不讓見,干脆放了假整天在尚元城里打球聽曲。
“阿暥,跟我回去罷。”魏西陵勸說道,“你若喜歡打球,永安城里也可以建桌球館”
皇帝已經對銳士營動手了,蕭暥現在手下無兵無卒,云淵和中書臺的大臣們也都去職的去職,外派的外派,朝中形勢也對蕭暥極為不利。
“至于成親之事”魏西陵沉聲道,“你若還沒有此念,我便不再提及。我可以等。”
等你開竅
“西陵”蕭暥心中怦然一動,“不是因為這個。”
他想回江南,每天都想,但是
說到底,還是放不下心大梁。
“西陵,我總覺得云越派人襲擊鞮奴這件事背后透著蹊蹺。”
魏西陵道“你是說那第六個人。”
“對,”蕭暥俯下身擊球,一球穩穩掉落角袋。
“據趙統說,第六個人身手詭譎,身形又和小八相似。就是他踹翻的火爐。”
“有意為之”魏西陵目光一銳。
蕭暥點頭,“但銳士營如今本就有嫌疑,我不方便調查。”
魏西陵心領神會,點頭道,“我去查。”
午后,蕭暥坐在涼亭里,一個人喝著悶酒。魏西陵這幾天都沒來找他,也沒有給他消息。看來這事棘手。
大梁的環境已經對他越來越不利了,他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一點點地包圍上來,壓得他透不過氣。
但是他如今連找個商議的人都沒有。
謝映之走了,云越被禁閉,云淵引咎去職,宋敞、聞正、上官朗他們紛紛被外派。他身邊的故人越來越少了
這時,正好阿迦羅挑完水,經過花圃。
“鞮奴,能喝酒嗎”他突然問。
阿迦羅回頭,憨笑,“草原上我們都喝馬奶酒。”
馬奶酒蕭暥不由想起了兩年多前西征的時候,西風黃沙烈酒,何等豪氣沖天。而如今銳士營被裁撤,他只能窩在這府邸里,借酒消愁。
不過,一個人喝酒是悶酒,苦酒。兩個人喝,這酒喝著就帶勁了。
而阿迦羅是適合一起喝酒的人,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