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帳簾猛地被掀開,冷風卷著湖水的濕氣灌入,進來的侍衛報告,下午前去偵察的騎兵返回了,要求面見大酋長。
“一定是有重要的情報,讓他們進來!”阿巴爾同意了。
很快,那些被炮火驅逐的騎兵們踉蹌而入,為首的小隊長盔甲破碎,臉上濺滿泥漿與血污,膝蓋一軟,重重跪倒在狼皮地毯上。
“大酋長!湖……湖上有船!鐵皮的船!”他聲音嘶啞,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它們從水里沖出來,噴著火,噴著鐵球!我們的人……被炸得飛起來,血肉混著泥漿灑在湖灘上!”
湖上?帳內一片死寂,將領們面面相覷,眼中滿是驚駭。
阿巴爾緩緩抬起手,示意眾人安靜,他盯著那小隊長,聲音低沉:“你說……鐵皮的船?在湖上?”
“是!三艘!船身漆黑,像鐵殼子一樣!炮口在船頭,轟的一聲,地都裂了!”小隊長急促地比劃著,“我們還沒來得及射箭,炮彈就落下來了!根本來不及!”
阿巴爾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又迅速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他不意外。
奧爾多本土的軍隊大量裝備著能噴吐鐵球與烈焰的武器,他早已經領教過。既然奧爾多人能在本土使用,那么這支深入草原的遠征軍攜帶著類似的武器,甚至將他們用在移動的鐵船上,也在情理之中。
真正讓他心頭一沉的,是這“鐵船”所代表的戰略意義。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帳內懸掛的粗略地圖——黑水湖如一塊深藍的寶石,四座要塞如同四枚釘子,牢牢嵌在湖岸四方。
一直以來,他以為這四座要塞是孤立的,要塞之間隔著數里湖水,陸路繞行需耗費時日。
在草原戰士們的認知里,水域是天然的屏障,是分割軍隊的天塹。
即便是阿巴爾也持有如此的認知,他原計劃以優勢兵力,逐個圍攻,切斷補給,讓要塞彼此無法支援,最終逐一擊破。
可現在……湖上有船了,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那四座看似孤立的要塞,實際上通過水面被一條無形的紐帶牢牢連接!
一艘炮艇可以很快地從北岸馳援南岸,火炮與士兵能迅速調動,補給能沿水路暢通無阻,它們不再是四座孤城,而是一個環環相扣的整體!
阿巴爾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王座扶手。
大草原的戰士生于馬背,長于荒原,他們的力量在遼闊的陸地上無人能敵。
可水?那是陌生的領域,是神秘而危險的禁地。
他們不會造船,不懂水文,更無法想象如何在移動的水面上駕馭火炮作戰。
即便是他,王帳大酋長阿巴爾,一生征戰無數,也從未將“湖面控制權”視為一場陸地戰爭的關鍵,他視黑水湖為障礙,卻沒想到奧爾多人竟將它變成了動脈。
大酋長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那四座要塞在湖光中彼此呼應的景象——炮艇如鐵鯊巡游,火光在水面上交相輝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