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自己……或許會死在這地底深處,無人知曉他最后的抉擇。
但赫爾森家族不會被遺忘,一個為王國利益而死的使者,其名字將刻入湖心鎮的紀念碑,赫爾森家族將在政壇獲得前所未有的聲望與庇護。
他輕輕撫摸袖中那枚家族徽章,下定了決心。
第二天清晨。
伊瑪爾坐在王座上,手指不耐煩地敲擊扶手。
大門打開了,手腳帶著鐐銬的赫爾森被帶了進來,他身形依舊挺直,臉上不見囚徒的憔悴,反而有一種近乎冷峻的平靜。
伊瑪爾沉聲問:“人類,你考慮了一夜,決定寫信了嗎?”
赫爾森站在廳中,沒有行禮,也沒有低頭。他直視矮人族長,嘴角微微揚起,像是聽到一個可笑的請求。
“你想要和平?”他緩緩地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你以為現在還有資格談和平?”
伊瑪爾眉頭一皺,一絲憤怒浮現在臉上。
赫爾森繼續說:“奧爾多不會接受一份由戰敗者提出的停戰書,我們需要的不是談判,而是投降,徹底的投降。”
他向前半步,語氣驟然轉冷:“和平的條件只有一個——石匠氏族必須徹底臣服于奧爾多王國。不是像現在你們依附獸人那樣,僅僅是松散的附庸關系,而是正式并入王國版圖,交出所有隧道地圖,接受湖心鎮派駐的行政官員,向格萊曼侯爵宣誓效忠,征兵、征稅,一如王國子民。從此洛基山不再是矮人的自留地,而是奧爾多的北境要塞。”
話音落下,大廳里陷入一片沉寂。
伊瑪爾猛地站起,雙眼圓睜,仿佛被一記重錘擊中胸口。
他的臉由青轉紅,胡須因憤怒而微微顫抖,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階下囚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你……你說什么?”他聲音低啞,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讓我們……讓人類來統治我們?讓我們交出祖宗鑿了好幾千年的山道?讓我們像農奴一樣納稅服役?”
他一掌拍上王座的扶手,怒吼震得火把搖曳:“你竟敢在我面前說出這種話?!你不過是個囚徒!一個明天就能爛死在地底的死人!”
赫爾森站著沒動,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你可以殺了我。”他平靜地說,“但殺了我,只會讓奧軍來得更快、更狠。他們會說——赫爾森爵士,一名和平的使者,被矮人虐殺于談判桌上。然后,你的氏族還有你的這座大廳都會被炸成碎石。而我的名字會刻在湖心鎮的英雄墻上。你的族人將永遠背負弒使者的污名。”
伊瑪爾死死盯著他,胸膛劇烈起伏,拳頭緊握,指甲掐入掌心。
他想撲上去親手掐死這個人類,但這個囚徒已經用言語將他釘在了絕路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