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瑚兒殺了人,仇恨得到了宣泄,總算暫時活了過來。
趙寰胸口酸酸軟軟,眼眶也紅了。眼前不是慶賀感慨的時候,她輕輕推開趙瑚兒,摸了摸趙金鈴的穿著,推著她道“冷,快去炕上睡你的覺,別管地上的血了。”
趙金鈴見識了趙寰的本事,對她不知不覺變成了言聽計從,她嗯了聲,乖巧上了床。
趙瑚兒興沖沖道“二十一娘,我們可是要再把他們拖出去這次我們一人一個,我力氣可大了”
趙寰點點頭,手下飛快,將兩人外衫拉扯下來,順道擦拭著地上的血跡。趙瑚兒也蹲下來,一同幫著她的忙。
趙瑚兒摸到了一個腰牌,拿在手上翻來覆去打量,猶豫著是否要留下。
趙寰忙拿了過來,塞回尸首身上,低聲說道“十三娘,這個不能拿。我們沒地方可藏不說,我們拿著也無用,反倒會把自己牽扯進去。”
趙瑚兒皺眉,說道“他們身份低,腰牌是沒甚用處。金賊完顏宗翰的才有用,先前你可留下了”
趙寰道“他的也沒用,拿到手,也不能指揮他的兵馬。完顏氏人多得很,他們彼此之間互相防備,忙著搶奪勢力,只巴不得對方去死。”
趙瑚兒聽得頻頻應和,她見到他們搶女人,搶金銀珠寶,搶兵馬,什么都槍。自詡為王公貴族,實則乃一群不要臉的江洋大盜。
趙寰細細解釋“若是身上的腰牌等東西不見了,就做得太過明顯,好似有人貪財劫殺了他們。敢在宮里貪財,完顏晟坐不住,定會大查徹查,查到我們大宋人的頭上。哪怕什么都查不出來,僅僅是懷疑,我們也會遭受無妄之災。若是什么都不動,只干脆利落殺了他們,他們肯定料想不到,我們這群弱女子有如此大的本事,只會懷疑是他們爭權奪勢,自己人之間痛下的殺手。所以,我們不要沾手,免得節外生枝。”
趙瑚兒怔怔望著趙寰,佩服不已“二十一娘,真是看不出來,你不但聰明得緊,還身手利落,先前兩人都被你解決了。”
趙寰垂下了眼皮,掩去了眼里的苦惱。她以前格斗學得很好,但她這具身子弱得很,尤其是婦科方面的癥狀,她感到很不舒服。
最令她感到悲哀的是,在浣衣院短短幾天,她就被逼得毫不猶豫開始了殺人。
趙寰暗自嘆息,神色嚴肅下來,仔細叮囑道“我們現在的做法,都是眼前自保的權宜之計,他們向來不拿我們當回事,我們才能輕易得手。若是有了防備,千萬不可貿然出手。他們常年到處打打殺殺,身高體壯。我們加起來,都不是他們任何一人對手。”
趙瑚兒頓了下,不甘心說道“我省得。可是二十一娘,我們只能坐以待斃嗎”
趙寰笑了起來,說道“我們現在不就是在反抗了嗎,如何可能只坐以待斃。但我們不能憑著一腔孤勇,一腔憤怒與仇恨,去硬碰硬,得耐下性子找機會。”
趙瑚兒沉默了下來,看到在炕上的趙金鈴,睜大雙眸望著她們,她唬著臉說道“三十三娘,你經常去韋娘娘那里,她與我們不一樣,半個字都不許透露”
趙金鈴忙用被褥蓋住了腦袋,甕聲甕氣道“十三娘好兇,你不說我也知道,殺金賊的事,被他們知道就活不成了。”
趙構已經在臨安稱帝,韋賢妃是他的生母,歷史上她回了臨安,成了太后。
原身柔福帝姬,歷經千辛萬苦回到了南宋,卻被亂棍打死。
因著韋后說原身早就死了,她是假冒帝姬。
在金人的手上活了下來,卻落得慘死的下場。
皆因為韋后要掩飾在金人身下輾轉,生子的不堪歷史。如今的韋賢妃,還是金國貴族的玩物,但她兒子已經是南宋皇帝。
人心深不見底,在這個天底下最骯臟,下作,萬惡滋生的地方呆久了,就是好生生的人,都會變成吃人的厲鬼。
趙寰聽著兩人的對話,一時沒有作聲,彎腰拉起一具尸身往外拖。
前面累了一場,等到兩人將兩具尸首拖出去埋好,回屋收拾過,再洗漱完回到炕上之后,已近黎明時分。
幸運的是,雪依然在下著,很快就掩蓋住了痕跡,天地間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