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進來時,傅鎖好奇地看了一眼。
但聽見她對張員外口呼“父親”,便知道這非尋常婢妾,而是張家小姐,趕緊謹守禮儀撇開了視線。
“我兒快起來。”張員外笑呵呵的抬手虛扶了一下,指著傅鎖對女兒道,“扶光,這是你傅世兄,還不快快拜見。”
張扶光頭一次見外男,尊父命羞答答地上前,對著傅鎖折了纖腰,“小妹拜見傅世兄。”
傅鎖也垂著頭還禮,“張姑娘客氣了,快快請起。”
張扶光又悄悄看了他一眼,這才起身,走到父兄身側站定。
張員外道“我這女兒生辰不好,生于七月十五。有高人說她陰氣太重,便取了扶光為字,以真陽之氣鎮之,這些年來倒也平安無事。”
說到這里,他忽然嘆了一聲。
傅鎖正因聽了人家姑娘的閨名而尷尬,聽見這聲嘆息,急忙出聲緩解自己的尷尬。
“員外因何事嘆息”
張員外道“老夫命中子息不盛,親生的只有這一兒一女。我這個做父親的,唯盼他們兩個安好而已。
奈何天不祐之,當年我兒的婚事便幾經波折,好在前頭那個雖然沒成,如今這個兒媳婦也是極賢惠的。
且他是個男孩子,便是耽誤幾年也不妨事,女兒家的名聲卻極金貴。
老夫只恐扶光步了他兄長的后塵。她一個姑娘家,可怎么辦呀”
此時若是個能言會道的,自有一百種方法來出言撫慰。
奈何傅鎖生來便拙于言詞,該他發揮的時候,他卻吶吶半晌,才突然想起傅玉衡說過的話。
“我五哥說過但行善事,雖無善果,但禍事卻已遠離;若行惡事,便無惡果,福報也悄然隱匿。
員外一向積德行善,整個呂城誰人不知上蒼自有慧眼,哪里會讓張姑娘蹉跎”
方才張員外那副作態,一半是真情流露,一半是演他的。
但傅鎖情急之下說出的這段話,卻讓張家三人都若有所思。
張扶光更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覺得眼前這個少年,絕對不像父兄說的那樣憨傻。
早在今日之前,張扶光便知,父親有意將他許配給傅家七郎。
在這個時代,無論男女,婚姻大事皆是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張扶光幼承閨訓,是個真真正正的大家閨秀,對自己的婚姻從來就沒有過別的想法。
但少女情懷總是詩,得知自己的終身大事有了著落,她難免會對未來夫婿心存幻想。
得知今日要來相看,張扶光早早就起來梳妝打扮,想著一定要給傅家的長輩留下一個好印象。
哪曾想,傅七郎的正經長輩都在京城,父兄竟然直接安排他們兩個見面了。
這場景措不及防,卻也讓張扶光暗暗竊喜。
至少見上一面,總比盲婚啞嫁的好。
瞥見傅鎖的第一眼,張扶光無疑是滿意的。
別的不說,他和傅玉衡可是一個祖父的堂兄弟。
傅玉衡的相貌連同科探花郎都壓不過,傅鎖長得肯定也不差。
再加上他性情忠厚,顯露在外貌上就特別正直可靠。
總而言之,是閨中少女如意郎君的樣子。
正暗暗思索間,忽見父親對她使了個眼色,她便告退出去了。
她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女兒,縱然商議的是她的終身大事,也得等她出去之后才好開口。
因知曉傅鎖不會拐彎抹角,張員外便直接問了,“賢侄覺得小女如何”
傅鎖回憶了一下一開始看的那一眼,身姿高挑,姿容絕艷,登時就紅了臉,吶吶道“張姑娘自然是極好的。”
張員外便趁勢笑道“若將小女許配賢侄,不知賢侄意下如何”
傅鎖微微一怔,“此言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