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傅玉衡預料的那樣,紅杉的腦子非常清醒,這姑娘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以前是沒有選擇,所有的夢想也只是有朝一日能脫離教坊司。
如今得了公主和駙馬的恩典,她一朝得脫樊籠,直如龍入大海,虎入山林,享受到了從未享受過的自由。
人一旦嘗過的甜,就不樂意再吃苦;一旦見過了光明,就無法再忍受黑暗;一旦領略了自由的滋味,誰愿意再被關到籠子里去
莫說胡悅要納她做妾了,便是胡悅力排眾議要娶她為妻,她如今也不樂意了。
理由同上。
現在的她,只想在話劇舞臺上發光發熱,盡情享受這來之不易的自由。
如今她年輕貌美,可以演主角;將來她老了丑了,還可以演配角
要是哪一天演不動了,甚至生活都不能自理了,那就一包藥了結了自己。
可以說,她的后半生已經被自己安排好了。
如果胡悅能接受,他們兩個就這么處著,日常可以一起吃一起睡,但她絕不生孩子。
如果胡悅接受不了,紅杉也不會耽誤他。
這樣的觀點在這個時代,太過驚世駭俗。徒南薰也愣了好半晌,才深深地看了紅杉一眼。
“我也不知道你的選擇是對還是錯,但我覺得駙馬會支持你,我也愿意庇護你。
實在是我也想看看,一介女流在這世間,到底能不能走出不一樣的道路。”
“多謝公主。”紅杉露出了笑容。
徒南薰卻擺了擺手,“你該感謝的是你自己,感謝你自己的勇氣。”
雖然和傅玉衡接觸得久了,她的想法也難免不同于世俗。
但若非是紅杉自己想立住,徒南薰是絕計不會勸別人走這條路的。
只因前人未走過的路,必定遍布荊棘。
徒南薰自認吃不得苦,也信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兩人離去的時候,胡悅神情恍惚,紅杉若無其事。
徒南薰問“你覺得,他們兩個還能繼續下去嗎”
傅玉衡笑了笑,“我只知道,無論能不能繼續下去,對紅杉的影響都不會太大,胡悅就不一定了。”
雖然胡悅是個大男人,紅杉是個弱女子。
但若只從心性論,紅杉卻比胡悅強出太多。
徒南薰歪著頭尋思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頰邊笑靨綻放。
很快就到了三月初二這一天,夫妻二人用了早膳才出發,午膳在馬車上解決了一頓,下午過半就到了永安縣城。
至于馬介甫,問過之后對方說另有安排,便沒有和他們一起。
他還讓那仆人帶話回來,說是在永安縣令已經替他們安排好了住處,等他們到了,自有人引他們去。
果然,他們的車隊才進了永安縣城的城門,就有個青衣迎了上來,自稱是郭縣令的家僮,奉馬先生之命,來給這隊馬車的主人引路。
一行人被引到了城東,那里有一處閑置的宅子,正好夠他們住了。
將他們一行人都安置好之后,那家僮才笑道“馬先生說了,今日天色已晚,五爺和奶奶早些休息便是,明日再見也是一樣的。”
傅玉衡笑道“有勞了。替我轉告馬先生,多謝他費心。”
“不敢,不敢,小人一定轉告。”
等人走了之后,徒南薰才笑道“馬先生果然是個不拘小節的人物。”
“要么人家是高人呢。”傅玉衡牽著她的手往正屋走,“一路舟車勞頓的,咱們先歇一會兒,等晚膳做好了再起來。”
第二天一早,夫妻二人才洗漱完畢,馬介甫便帶了許多永安縣的特色早點,直接登門拜訪了。
這可真是合了兩人的心意,三個人坐在一起,高高興興用了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