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說得是,咱們不能壞了人家苦心經營的布局。”
說到這里,史太君猶豫了片刻,“能不能讓赦兒做個中人,替政兒引薦一番”
賈代善皺了皺眉,“他既然和赦兒交好,必然是個不拘小節的。政兒的性子過于板正,兩人怕是說不到一塊去。”
可這話史太君卻不贊成,“三駙馬是狀元郎,咱們政兒也是個會讀書的,怎么會說不到一起去”
再次聽到“政兒會讀書”這句話,賈代善忍不住嘴角一抽,滿心無奈地嘆了一聲,果斷轉移了話題。
“政兒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待在家里死讀書也不是個事。不如趁著春秋拾遺,給他補個貢生的名額,叫他到六部去做個筆帖式吧。”
快別再吹他會讀書了,趕緊讓他放過“會讀書”,直接入朝做官去吧。
史太君蹙眉,“不是說今年秋季,要送他回鄉應試嗎”
賈代善握住老妻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以往都是我著相了,像咱們這樣的人家,子弟天生就有大富貴,何必再與寒門子弟爭功名”
他情知老妻在遇到賈政的問題時,有股常人難以理解的固執,所以干脆就不在賈政身上爭執。
都是老夫老妻了,這些年他多數征戰在外,家里全靠老妻操持,他總不能因為子孫的事,再和老妻吵起來吧
史太君思索了片刻,覺得丈夫說得也有道理,便點了點頭,“也好,眼看珠兒也到了發蒙的年紀,再拘著政兒讀書也不是個事。”
見老妻松口,賈代善暗暗松了口氣,說道“說起珠兒,瑚兒比珠兒還大兩歲呢。
不如讓親家介紹一個學問好又有耐性的秀才,咱們重金禮聘了來,好給瑚兒、珠兒乃至璉兒日后發蒙”
說到兒孫,他又想到了東府里的賈珍,“對了,還有那府里的珍兒,被他娘慣得越來越不像樣了,無論是否舉業,也該一并拘著讀書才是。”
史太君笑道“若是要找蒙師,太爺何必舍近求遠你那兄弟代儒,不就是個現成的舉人嗎”
哪知賈代善聽了連連搖頭,“他不行,他不行。他那舉人是怎么來的,你我還不知道嗎”
當年賈代儒也是如現今的賈政一般,屢試不第。
不過他比賈政強點,好歹考了個童生。
還是賈代善看不下去了,囑咐史太君出了一注銀子,派人到金陵知府那里,捐了一個監生的名額。
有了這個名額之后,賈代儒仿佛時來運轉了,次年跟著一眾秀才下場,就掛著榜尾中了個舉人,自此也能被人稱一聲“老先生”了。
若是在外人面前提起,賈代善必然會夸贊自己這個兄弟會讀書,考了舉人的功名。
可若是讓賈代儒給自己親孫子啟蒙,他是萬萬不樂意的。
“他中了舉人之后,再次屢試不第,還是我動用了家里的人脈,給他弄了個縣令的缺。”
說到這里,賈代善止不住地嘆氣,“哪知道他看起來明白,內里卻實在是個糊涂蟲,竟然聽信當地一個貢生的讒言,把好好一個人給治死了。”
卻原來,當年賈代儒謀了一個廣州府的知縣,當地回民頗多,他們不食豬肉,日常只以牛羊肉為食。
偏偏朝廷鼓勵耕作,不許民間門私自宰殺耕牛,特意頒布了律法下去。
行文到了賈代儒主政的那個縣,一群回民得了消息,便湊錢弄了五十斤鮮牛肉來陳情。
偏巧那日有個姓呂的貢生,乃是他座師的侄子來拜訪他,他覺得此事棘手,便朝那呂貢生問計。
呂貢生言說朝廷對耕牛一事十分看重,外省已經有官員因徇私被革了職。還拿了太-祖在世時對官員的嚴苛來嚇唬他。
賈代儒是個沒成算的,被他三言兩語一說,便覺得這些回民著實都是刁民。
那呂貢生又給他出主意,“此等刁民,正該震懾。縣尊不如用大枷把領頭的給枷了,再把那五十斤牛肉掛在枷上,就推在衙門口。
一來讓百姓們看看您護佑耕牛的決心,他們不敢再犯;二來也可以讓本府本官看看您的清廉,日后考評時,少不得要記上一筆。”,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