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很正常,那些號稱家有萬卷藏書的,這“萬卷”書里,絕對少不了同一部書的不同注解版本。
晉江出版社趁機大賺一筆,持有一成紅股的錢掌柜,自然也是數錢數到手抽筋。
借著這股東風,錢掌柜趁機帶著女兒錢大姐入府拜見了徒南薰。
徒南薰本來就喜歡伶俐的女孩子,那錢大姐又生得斯文俊秀,說話有條有理,在生意上還頗有自己的見解,讓徒南薰對她更是喜愛。
因著錢大姐是獨生女,錢掌柜怕不好養活,直到如今都沒有取一個正式的名字,就怕取了名字就在閻王爺生死簿上有了姓名,會被小鬼勾走。
徒南薰不知其中緣由,只以為錢掌柜雖然疼愛女兒,卻也和世人一般重男輕女,這才不給女兒取名字,就那么“大姐、大姐”地混叫著。
她心里憐惜錢大姐,便提議由她給錢大姐取個名字。
錢掌柜聞言,大喜過望,急忙催促女兒拜謝公主。
要知道,公主可是貴人,是真龍天子的女兒。
若是由公主取了名字,天生就自帶貴氣,那些小鬼肯定不敢來纏。
徒南薰沉吟了片刻,吟蘭一句屈原的楚辭,“與天地兮比壽,與日月兮齊光。”
她對錢大姐說“從今往后,你就叫齊光吧,只盼你有與天地爭命的志氣,不要因為自己是女孩子,就妄自菲薄。”
“與天地兮比壽,與日月兮齊光。”錢大姐不,是錢齊光自己念了兩邊,本就清亮的瞳孔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神光。
她提起裙擺就跪了下去,正色道“多謝公主賜名,齊光定然不會辜負公主的一片苦心。”
旁邊的綠蘿趕緊上前扶她,“好姑娘,快起來吧,咱們家可沒沒有那跪來跪去的規矩。”
齊光順勢起身,笑著解釋道“非是我憊懶,要壞了公主的規矩。
只是公主今日一言,與我而言,真如撥云見日,一舉掃去了心頭所有顧慮。
如此大恩大德,我若不大禮參拜,豈非成了輕浮孟浪之輩,不知感恩戴德”
綠蘿知道是自己誤會,忙笑著自打圓場,“公主您瞧,只聽齊光姑娘說話,便知道她是個飽讀詩書的。您如今有了齊光姑娘,可別把我這榆木樁子給丟開了呀。”
她口稱“齊光姑娘”,而不是慣常用的“錢姑娘”,便是一舉摸準了兩個人的脈,把兩個人都恭維了。
徒南薰被她哄得高興,佯裝板著臉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一語未落,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見公主高興,在場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錢齊光一邊笑,一邊在心中暗暗感慨不愧是公主身邊的心腹,這份機變之能,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她并不覺得綠蘿是真的高看她一眼,不過是公主眼下表現出了對她的喜愛,綠蘿才順著公主的心思,恭維她幾句罷了。
因而出了傅宅,錢掌柜叮囑她日后更要謹言慎行時,錢齊光沒有半絲自滿和抵觸,而是點了點頭,認真受教了。
見女兒如此不驕不躁,錢掌柜自覺后繼有人,欣慰地捋著頜下短須,興高采烈地說“我兒得了公主賜名,乃是天大的榮耀。等回去之后,爹就把你的名字寫在族譜上。想來那些族人是再沒有話說的。”
能以女子之身上族譜,錢齊光自然高興。
不過她還是勸父親,“若是他們激烈反對,爹你也不要和他們爭執。只要女兒自己立得住,公主自然是女兒的靠山。該是我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說到最后,她眼中神光湛湛,滿臉都是自信。
“好,好孩子”錢掌柜激動得手都抖了,“你是爹的驕傲”
父女二人回到家里,錢掌柜打發了女兒自去,便進了與臥室相連的一間側室。
那間屋子里也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張香案,一個蒲團。
香案上擺著牌位與獸爐,牌位上刻有“亡妻文娘”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