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左看看,又看看,這兩口子明顯是當著她的面達成了共識,卻把她給蒙在鼓里。
真是叫人又好氣又好笑。
“公主,五爺,你們倆就別打啞謎了。到底是哪里的孩子呀,兩位就行行好,告訴我吧。”
見她急得恨不得抓耳撓腮,徒南薰好笑道“你從前是多沉穩的一個人呀,怎么兩年沒在我身邊伺候,竟變成了個急性子”
翠萍無奈道“整個劇組就我一個化妝師,一旦忙起來,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就算是頭老牛,時日久也能練成千里馬了。”
說完這些,她又忍不住催促,“好公主,你就告訴我吧,別叫我著急了。”
“好好,告訴你。”徒南薰也不再逗她,“我和衡哥在莊子上開了個學堂,你知道吧”
翠萍道“聽說過。據說里面不但收男學生,還收女學生。”
話音剛落,她就露出了恍然之色,“公主的意思是說,準許我從那些女學生里,挑幾個做徒弟”
徒南薰點了點頭,解釋道“因為是才開始辦學,好些學生入學的時候,已經十一二歲了,根本學不了幾年。
如今這世道,女孩子又不能考取功名,她們日后能過的日子,無非也就是嫁人生子。
但若是在化妝上有天賦,能跟著你找個飯轍,趁著年紀小就能養活住自己,自然也就有底氣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就像翠萍,她今年已經十九歲了。
尋常人家的女子像她這么大時,都已經當娘了。
可她自己有穩定的高收入,能做自己的主,不想嫁人誰也管不著她。
至于朝廷規定的,過了十六歲之后,不嫁人就要每年交罰金,一直交到十五歲。
那點錢對翠萍來說,灑灑水啦。
翠萍點了點頭,卻道“公主說的容易,但做起來卻難了。我之所以能做自己的主,主要是因為當年爹娘把我給賣了,嚴格來說,他們已經管不著我了。”
但書院里那些姑娘卻不一樣。
她們都是良家女子,父母是有權利做主她們的婚事的。
若是她們的爹娘強行給她們定了婚事,無論是從法律層面,還是道德層面,都沒有她們反抗的余地。
這也是最讓人無奈的。
見徒南薰變了臉色,傅玉衡道“世上任何權益,都是靠反抗爭取來的,而不是別人施舍來的。
我們了這個機會,能夠抓住的,自然海闊天空;不能抓住的,就算靠著外力得到了身體的自由,她們的心依然困在樊籠里。”
翠萍道“就像是梁山伯與祝英臺”
“對。”傅玉衡點了點頭,“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雖然是虛構的,但里面蘊含的反抗精神,卻是真實存在的。”
勞動人民看起來逆來順受,可一旦被逼急了,改天換地的也是他們。
翠萍怔怔道“可是,那樣慘烈的結局,真的值得嗎”
傅玉衡笑了笑,淡淡道“那就要看看,在你的心目中,是喜歡自由自在地活一天,還是憋憋屈屈地活一輩子了。”
人的一生會無可避免地面臨很多抉擇,有的可以逃避,但有的一旦退縮,就是退入深淵,永遠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了。
徒南薰吐了一口氣,“不錯。我們只能機會,卻不能替她們選擇。”
人生的道路,終究還得是該誰的誰走,別人是永遠代替不了的。
而翠萍也想明白了,她不敢做的事,不一定所有人都不敢做。
“這樣吧,如今這部電影很快就要完了。拍完一部之后,會有七天的休息時間。
到那個時候,咱們就先錄節目。等錄完了仿妝節目,就請公主帶我到學堂里去一趟,招幾個有天賦的學生。”
徒南薰自然沒有意見。
正說話間,紅杉那邊拍完了最后一個鏡頭,端著大茶杯走了過來。
“師傅,師娘,讓你們久等了。”
傅玉衡笑著對她照了照手,“行了,快過來坐吧。看你,嗓子都喊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