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好像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對吧?”
“但你有沒有想過,樊籠許愿的條件是什么?是總榜凝固。如果總榜還沒達到凝固條件,樊籠就消失了——”蘭昀觀察著喻行川的表情,一點一點收回魚餌,“那么,樊籠許諾給玩家的十二個愿望,你覺得還會存在嗎?”
“喻行川,我們是同一種人。”
“——你的愿望是讓你的母親活過來,燕星辰再厲害,也不可能憑空復活一個早就死了的人。”
“如果你不想忙碌半生最后為他人做嫁衣,看著其他人皆大歡喜,自己的愿望卻永遠無法實現,我勸你還是好好想一想。”
片刻。
喻行川低聲說:“那又如何?你斗不過他。”
他自然指的是燕星辰。
蘭昀又笑了:“是,我也知道,沒有玩家斗得過他,我上一次算計他反倒落入他的布局,我確實是個失敗者。但是他的對手不是我。”
“什么意思?”
“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誰!?”
蘭昀卻不回答這個問題:“明天,我會讓副本所有的鬼怪都躁動。齊無赦是赴死者,燕星辰為了保住齊無赦,一定會盡快破局。不管破局的方法是什么,他們都得突破鬼怪的重圍,來到實驗樓前。燕星辰有底牌,如果真的把他逼急了,他說不定真的能用盡底牌和齊無赦一起殺到實驗樓下。但是……”
“你有瞬移技能,只要你提出你可以輕易到達實驗樓,權衡利弊之下,最終的結果一定是你帶著人去實驗樓前。”
“你的技能數據,我估計你能帶的人最多只有四個。”
“四個人,以燕星辰的聰明,他不可能會犯那種讓你帶走隨機玩家的錯。而曲疏和齊無赦如果留在原地,燕星辰和聞夜肯定也會留下,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有足夠的武力值抵擋混亂的鬼怪對隨機玩家的攻擊。你的技能應該也帶不動燕星辰和聞夜,他們兩個數據太高了。”
“所以,出事之后,只要你展示出你的技能,燕星辰一定會選擇讓你帶著周晚和許千舟走,剩下一個人,要么鄭皎皎——如果你能帶的話,要么許明溪。很大概率是許明溪,因為許明溪和周晚許千舟一起,能配合得更好。”
“到時候,一定是你帶著許千舟、周晚和許明溪來到實驗樓下。他需要有人攔著我,許千舟的實力不夠,許明溪和周晚單打獨斗也不如我,最后一定是許明溪和周晚對付我,許千舟拿著完成任務的惡念種子。”
蘭昀嗓音幽幽,仿佛已經預見了他話語里的場面。
最終,他說:“只要毀了他們手中的惡念種子,我手上的惡念種子數就會變成第一。許明溪有回溯技能,但時間太短,我會阻攔他在一秒內啟動技能。我都說了這么多了,你并不笨,該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了吧?”
“燕星辰不會太信賴你,但他也不會質疑你懷疑你,頂多讓許千舟防范于未然。但如果你今晚就做好準備,他們明天再防范你也來不及了。”
喻行川面色大變。
蘭昀說到這份上,他已經沒什么懷疑的了。
如果不是樊籠在背后給予蘭昀這些信息,蘭昀怎么可能對他的技能到時候能怎么使用都如此清楚?
他目光一凝:“……你就這么確定,每一環都會按照你所想的一一發生?”
蘭昀攤手:“我都說了,燕星辰的對手并不是我,這世上有別的存在更了解他。我算什么呢?我也只是根據推演出來的指令行事。”
他頓了頓,語調突然變得十分平穩、毫無波瀾。
這一瞬間,蘭昀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面無表情地說:“燕星辰是一個非常孤僻的人,他太習慣單槍匹馬了,正是因為他看透人性,所以做他的對手基本沒有任何勝算。不論什么情況,他都能運籌帷幄,預判出對手所有的算計。但這樣的孤僻也是他最大的弱點——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最大的弱點和軟肋。”
“他以前沒有足以交托后背的朋友,不曾有過同其他人生死與共的經歷,也沒有防備身邊人的人心的概念。”
“所以哪怕他在對付敵人的時候用盡心機,那些警惕、防備……都不會落在他的朋友身上。就算他知道明天可能有意外發生,他會聰明到算無遺漏,但他唯獨不會想到身邊的人會背叛他。”
“做他的對手無法打敗他,但他的朋友可以。”
“而你——就是他的朋友。”
話落,蘭昀神情一變,突然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這一瞬間,喻行川覺得,剛才那和自己說話的人并不是蘭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