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星辰已經不知道樊籠主世界現在是什么情況了。
他和樊籠連在一起,能明確地感受到四方副本的boss都已經完全消散。
自保機制失效,副本池的能量徹底失去桎梏。
他們原先還需要等待玩家們在時間的流逝下解開一個又一個副本的鎖,可禍福相依之下,因為樊籠提早收集了這些副本能量卻沒有將它們轉化為副本,四方副本破碎后,這些游蕩在副本池子中的“鎖”在同一時間開始消散。
外面似乎很吵鬧。
東方邊緣,那環繞著的黑霧就要散開,齊無赦掌心黑氣滾動了一下,將那些負面能量暫時穩定了下來,遮蓋了他們所在的地方。
他們仿佛與世隔絕一般,靜悄悄地藏在這邊角之中。
燕星辰表情一片空白。
提示音和他能感知到的樊籠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方才那全力的攻擊抽干了他所有的體力,他在這一瞬間甚至感知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渾身輕飄飄的。
他雙目失焦,雪白的膚色因為脫力更顯蒼白,濃密的睫毛輕輕煽動著,不著痕跡地撩人心弦。
若是別人看到這一幕,完全無法將那個擊殺了編號1副本boss的總榜第一同齊無赦懷中看似十分脆弱的青年聯系在一起。
這樣的恍惚足足維持了好一會,燕星辰才感受到擁抱著他的人的體溫。
“……齊無赦。”他剛開口,發現自己的嗓子因為干澀而有些啞。
齊無赦正在用紙巾輕輕給他擦著手指上的血污。
先前那些傷口已經被男人用止血符和治療道具治愈了,沾了清水的紙巾緩緩帶走他皮膚上的血跡,水溫都是被特意控制過的,不涼也不熱,讓人舒適得很。
男人稍稍低著頭,立體的面部輪廓盛住光影,深邃的眼睛像是被月光籠罩的星河,從不會對著他人展現的溫柔盡皆送到了燕星辰的面前。
燕星辰知道樊籠對齊無赦說了什么。
齊無赦知道了。
知道他的靈魂正在跟隨著樊籠一起消散。
他本來有很多話想說,或許是解釋,或許是勸說,或許是最后聊聊天、說說話。
也許還不等他開口,齊無赦就會質問他。
可他沒想到,這人居然完全不受樊籠干擾地阻擋了青山盲女副本的boss,最終在所有人的呼喚聲中和他一起待在這僻靜的一處,什么問題也沒問,只是靜靜地為他清理血污。
他那滿腔的話,找不到一處落嘴的地方。
直到齊無赦給他擦干凈了臉上最后一點鮮血。
這人突然湊上前,吻了上來。
這一吻熾烈而漫長。
直至燕星辰喘著氣退開,這人卻捏著他的下巴,截斷了他后退的力道。
他不得不整個人都著力在齊無赦身上,靠著對方。
恍惚中,齊無赦的靈魂似乎闖入他的腦海,在他那已經完全的記憶中看了一眼。
那曾經被他藏匿起來的喜歡被一覽無余。
松開的那一刻,齊無赦低聲對他說:“我不會讓你死。”
燕星辰臉頰兩側染上了血色,眼神還帶著些親吻過后的迷茫,正愣愣地看著齊無赦。
他說:“我不怕死。”
他早在當初決定這么做的時候,就知道有這么一天,甚至期待有這么一天——因為這預示著成功。
“我怕,”齊無赦嗓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輕,“我怕你死。”
燕星辰已經感受到樊籠的結構開始一點點消散。
這樣下去,總會輪到他的靈魂。
他說:“已經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