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整個樊籠的情況在他腦海中卻變得愈發清晰。
似乎無形之中有一個繩子,正在逐漸把他拉往另一個世界。
“憑什么?”齊無赦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這么一句。
燕星辰怔愣了一下。
這人語氣極重,像是努力從嗓子里磨出話來:“這世上那么多應懲之人都好端端地活著,憑什么讓你給他們所有人鋪路?”
“罪孽深重該不見天日的人是我,你從來沒有做過什么錯事。”
燕星辰立刻搖了搖頭,想反駁齊無赦那句“罪孽深重”。
天地大震。
齊無赦所思所想勾連著囚籠之下的萬千惡念,本來也已經塵埃落定的整個樊籠似乎都在萬千惡念的顫動中開始瘋狂搖晃著。
他們腳下大地顫抖,蒼穹之上狂風不止。
黑茫茫的霧氣如暴雨般疾馳。
“善者生而赴死,罪者赴死而生。”齊無赦說,“好沒道理。”
燕星辰不知如何回答。
這世間諸多事端,盡皆如此。
沒有什么值得爭辯的。
但他是甘愿的。
“你很快就可以離開了。”他對齊無赦說。
“我不會離開的。”男人斬釘截鐵的話語驟然闖入燕星辰的耳朵。
低沉的嗓音多了幾分沙啞,裹了幾層的哽咽。
像是一把生銹的刀,分明已經鈍了,卻仍然要在血肉上滾過去,硬生生劃出鋒利的刀口來。
齊無赦又重復了一遍:“我不會離開的。你還沒徹底消散,我還有機會去尋找鑰匙。”
“如果還是找不到……不管是惡念也好,正面的能量也好,只要是存在過的東西,哪怕是散開了,不過是換一種形式。你想做的事情,我不會阻攔,我想做的事情,你也不能阻攔。我會在這些散落的能量中尋找你的靈魂碎片,一片一片地找,直到找齊為止。”
那得多瑣碎呀。
樊籠破碎之后能量只會在浩瀚的現實世界散開,那得找多久呀。
找多久都找不到吧。
燕星辰想說這些,張了張嘴,最終把所有話都吞了下去。
他閉上眼,有些困了。
徹底融入樊籠核心結構前,燕星辰摸到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手環。
梁諱和許千舟死后,齊無赦在副本中收集了他們作為npc的構成能量殘余。
這兩個手環,就是由那些能量結構凝結而成。
當時齊無赦說,如果能徹底接入樊籠,說不定能在數不清的能量中找出重構他們的結構,這手環留著也算一個念想——盡管這念想實在是太虛無縹緲了。
他現在就要融入樊籠核心結構了。
說不定呢?
說不定他能在消散之前重塑許千舟和梁諱的意識呢?
他心念微動,將那兩個手環都一起拉入樊籠的核心結構。
倏地——
就在他拉入手環的那一刻——
本來安靜地掛在他手腕上的手環驀地發出一道劇烈明亮的白光,光線刺得已經閉上眼的他都透過眼皮感受到了一大片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