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揚還沒見過賀休這疲累到力竭的神情,他印象里的賀休,不是裝模作樣的假笑就是不動聲色的陰沉。
他遲疑了下“你確定賀休,就憑你這兩面三刀、面面俱到的本事真會有人這么煩你”
賀休沒計較余揚用的破詞,他確定道“嗯。”
“怎么會”
余揚還真不信有人會這么煩賀休,“你不是說她對你好討厭你怎么還會對你好你這不矛盾嗎”
賀休又掏出一根煙咬“他人好。”
所以討厭他還是對他很好。
余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覺得賀休這邏輯真是無敵了“人好怎么,她是圣母瑪利亞,圣光普照人間門啊”
他瞥見賀休神色不對,連忙換了口風,“行,我知道了。我就再問問,最后問一句,她是對所有人都這樣,還是就對你這樣”
賀休被問到了,他跟陳幺處的時間門也不長,但所有的接觸和觸碰像是蔓延交纏的蛛絲凝網,十分清晰。
他睫毛一動,微微闔眼,一觸即離的視線、短暫卻緊張到心悸的擁抱、空無一人的舞蹈室里的藥油按摩,如流沙蔓下陷疊到極限,那些難以言明的悸動、蓬勃又悄無聲息的曖昧轟然襲來。
賀休有瞬間門的不能言語。
余揚用手在賀休面前來回擺“賀休賀”
賀休忽然動了,他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么,可終究還是沒能控制住,他撕咬著嘴邊的煙,沒嚼幾下就生咽了。
余揚看得目瞪口呆“臥槽。”他驚起,“這能吃嗎”他都沒來得及阻止,“臥、操啊”
賀休終于反應過來,他顰眉,不太喜歡嘴里的澀味,但他也沒說什么,只是看向余揚“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老賀,你這真什么讓我回去”余揚猛地拔高聲調,“我才剛到”
賀休盯著余揚,一言不發。
余揚“”
他憤然離去,“你、牛、逼”
賀休好一會才按捺下激蕩的心緒,他又開始緊張和躊躇,離那天已經好些天了。
老師不會以為他不想負責吧
賀休想開車過去,但還是有點顧忌陳幺說的不想再見他的那句話。
他其實也不確定陳幺是不是真的對他有好感,或許這都是他的臆想和錯覺,可是,他就是想聯系一下。
猶豫徘徊良久。
賀休還是撥通了那串爛熟于心的號碼。
陳幺沒再醉生夢死,他按時吃飯、按時練舞,按正常作息生活,或許是只是海市蜃樓,或許只是水月鏡花,他心里還是燃起了很微弱的希望。
嘟。
嘟嘟嘟。
震動聲輕微卻接連不斷。
陳幺去滑手機屏幕,他緊張的手指幾乎要痙攣,滑了幾下才接通。
“老師。”
是賀休,可能是電話的原因,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是我。”意識到這樣說還是有些模糊,他又道,“賀休。”
陳幺知道,他的睫毛往下垂了點,賀休給他打電話了,他是不是得道歉
畢竟他那天說話和態度都很過分。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賀休那邊又出聲了,年輕男生的聲音低沉里帶著點悅耳的磁性,但不難聽出他話里的緊張“您討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