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他從沒對王妄好過,從來沒有他沒對任何人好過,他就是這么自私,這么冰冷、這么不擇手段。
他就該這么自私,這么冰冷,這么不擇手段。
真是的。
怎么會這樣呢。
他這樣的人啊原來也會后悔啊。
陳幺還是不太明白什么情愛,可能終其一生,他都不能完全明白,但要是王妄的話,他去死換他活著也是可以的。
生而知之、足智近妖的天人為條土狗也蠢了一次。
王妄最喜歡他媳婦了,聰明、冷酷、睿智,哪怕是捅他刀子,都毫不手軟,明明病成那樣,走路都不利索,還長著八百個心眼子。
就、就很,他咂嘴,不太懂怎么說,就是想親親、舔舔,放懷里揉揉。
破破爛爛的身體,冷淡嗜血的性子,偏偏又是個頂頂尊貴的人,別說、真別說,都不用真的操一操,他光是做春夢,就足夠的蝕骨了。
他媳婦還是給他操了。
冷著臉,顰著眉,那張心慈、悲憫的臉冷淡又灼熱,不舒服、舒服了都不會出聲,只是眼神會軟,身子也是。
他有時會覺得自己下流,因為他時常想這些齷齪的事。
也不知道被關了多少年,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哪望著這片霧蒙蒙的地界,王妄無趣地又擲出一顆石子,相師學究天子,講究道法自然。
他們這派的道法自然就是指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沒了。
可王妄死后,竟然還有魂,還來到了這兒。他走啊走,轉啊轉,始終是出不去。
可他畢竟是相師,摸索了些時日,還是有了思緒。東去有無盡之海其實在啟天子留下的傳承里,東去是蓬萊。
凡人渡不過東海,只有修道大成才能去蓬萊。
可數數年過去,始終沒人能渡過東海,去傳說中的蓬萊,應該是坐化的那一剎那,王妄終于修道大成,去了蓬萊。
在大霧散開之際,王妄終于抵達了蓬萊。
有肉體渡蓬萊是很快的,但王妄的情況的比較特殊,他只有魂魄渡過了蓬萊,應該在眨眼間完成的路,他飄了一千多年。
來到蓬萊,王妄才知道大臨只是蓬萊界一個不起眼的凡人地界,他們這些相師,只是剛踏入修行的修士。
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之上還有渡劫,然后才是真仙。
對于他們這些闖出來的人,蓬萊人戲稱小界天才。
小界天才,蓬萊界的廢物。
王妄不關心什么是小界天才,他也不在乎廢不廢物,他就想,真仙、真仙一定可以救他了。
這是他的訴求,也是他的夙愿。
從他九歲,再到他沉睡百年,最后他醒后身邊只剩下了一副枯骨,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這要怎么甘心,他求了那么多年,他想了那么多年。
他的媳婦明明只是想活下來。
明明就只剩下一步之遙。
這到底怎么才能甘心啊。
身死,魂不散,千年渡蓬萊。
又是千年,王妄以魂修之軀修行到渡劫期,是日,天雷滾滾,就在蓬萊界眾人以為這個王妄要渡劫飛升之際,王妄以魂為引,以念為祭招魂。
他把自己的記憶化為長河,逆著時光而下,去找一個兩千年的魂魄。
“你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親密無間。”
王妄念著,他要回去,他要回到那一天,他媳婦還等他,死前還在看他。他得回去,一定要回去,“結發為夫夫,恩愛兩不疑。”
快了。
要到了。
到了。
王妄終于又見到了他魂牽夢縈的臉,他的魂魄都快燒完了,單薄如紙,縹緲如煙,但他的臉龐仍舊英俊,那是張充滿狼性的眼,小指殘缺了一截。
時隔兩千年,他又撫摸上陳幺的臉“死當長相思。”
他輕笑,貼上去,唇瓣碰了下陳幺冰冷的唇,“生當復來歸。”
如果我有幸活著,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媳婦。”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