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神漢發了一會兒汗,還是迷迷糊糊的,說“不吃了。”
張仙姑怒了“放屁都是錢你道孩子趁這幾個錢容易嗎都灌你嘴里了你還挑剔”
朱神漢扯著脖子叫“老三、老三”
“你還嫌她累得不夠吶又有什么要支使的”
“你懂個屁”
祝三走了進來“怎么了”
“沒事,你睡去這些日子你還不夠鬧心的嗎老東西,睡你的吧”張仙姑把朱神漢塞進了被子里接著發汗。
朱神漢沒聲音了,祝三把門板支好,被子豎折一半鋪、一半蓋,洗漱后也躺下了。卻總也睡不著,她想著心事。鄭熹的錢物都收了,是得跟著他走了,跟他走也沒什么不好。但是自家不能再是這樣的打扮了,也得收拾些行李。一家三口的鋪蓋、一點箱籠、幾身衣裳,路上要用的東西
里面又傳來小小的說話聲,是朱神漢推張仙姑“老婆子,睡著了沒”
張仙姑也是一肚子的心事,正在咬牙切齒“干嘛”
朱神漢的聲音很虛弱道“清風觀知道吧就是那個老唉,我來的時候借住在他那兒,在最西北的那間屋子是我住的,那屋子床下左床柱子往里數第三塊磚是活動的。我在底下藏了一兩三錢銀子還有半吊零三十個制錢。你去取了來,家里沒什么錢了,我又病著得花錢,別再抓藥了,我要是扛過去就扛過去,扛不過去就是命也別打什么棺材了,找塊破地埋了就行。這錢吶,省著點兒你們娘兒倆”
張仙姑道“說這個做什么”
“本來想,有一筆買賣,能賺個一兩半的銀子攢一攢的呢,老三大了,到了要花錢的年紀了。”
“你別惹事兒就成啦老三媳婦都有了,于大娘子死了兒子,拿媳婦兒招了老三做女婿”
“嗤,莫哄我,你生的女兒怎么再娶妻”
“嚇你”
“八、九歲的男娃,不叫親爹帶,你當我真的傻別怕,都養這么大了,難道再掐死接著養唄咱又沒有別的孩子了”朱神漢的聲音越來越含糊。
祝三輕巧地翻了個身,門板與凳子輕磕出一點聲音。張仙姑喊了一聲“老三”祝三沒作聲,裝成睡著了。
第一天一早,張仙姑還是把地上的銀錢都揀了起來,密密地收好,又拿出一錠錢子來給祝三“去請個大夫吧。老東西燒得厲害,也推不醒他”
“哦。”
祝三請了大夫來,大夫把了一回脈,說的也是些尋常話,一是傷,一是燒,什么風邪入體之類講了一通。又說朱神漢不年輕了,以后要將養,不要再擔重物之類。又開了藥方。
祝三跟大夫去抓了藥,回來將藥熬上,看屋里沒事,說“娘,我出去一趟。去置辦點行頭。”
“置辦什么”
“上京總得有點鋪蓋衣裳,天冷了,冬衣也得弄兩套。”
張仙姑呆呆地嘆了口氣,將錢都取了來,說“我也管不了你了,罷了,咱們自打出了朱家村,也就回不了頭了。”
祝三道“誰要回豬圈了”
她揣了錢,先去買了三套新的鋪蓋,又去買了幾身新衣,又給張仙姑配了個樸素的帶鏡子的妝匣,都裝擔子里擔了回來。不大的屋子空間變小了一點,祝三還要再出門。
張仙姑道“京城花費不得更貴你省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