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獄卒此時也得了機會,低聲道“跟他在一處,總覺不得勁兒,要不是有酒肉,我才不肯與他一處吃飯呢”
祝纓問道“那究竟是個什么人呀這么厲害”
牢頭道“要不是少尹,他都進不來別以為這牢里稱王稱霸的就叫厲害了,真正稱王稱霸的人,不會落到獄里來。”
祝纓喉嚨里發癢,咳嗽了一聲。獄卒笑道“戳你痛處啦”
祝纓對他翻了個白眼,獄卒也不生氣,牢頭道“才說他,你這嘴也是招打的”
牢頭要教訓獄卒,獄卒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就有點像鐘宜訓周游了。
祝纓勸道“你聽他的吧,不是跟你親,才不會跟你說這些呢就算不愛聽,先記住了他說的,誰知道什么時候能用得上呢”
牢頭喜歡這句話,說“對有沒有用,你先記下了也不費你什么力氣。”
因為同這兩個人聊得投機,祝纓又拿出個“算命”的本事,算出來牢頭母無妻無女還沒有姐妹,牢頭大驚“你有這個本事”
祝纓道“沒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牢頭這俸祿雖然不多也不能算是很少,一身的衣裳、鞋襪、頭巾、帽子,也不能說是很次的貨,他就能開線不縫、破了不補。言談間門從來沒提到任何一個女性親屬。看他的年紀也不輕,總不至于有一個還不能拿針線的閨女。再跟年輕獄卒套兩句話,結論也就出來了。
無論牢頭怎么問,祝纓都不肯再說,再問,就說“誰能看透天機呢看得透我還在這里嗎不過您嘛,最近小心些總是沒有壞處的。”
正說中了牢頭所想少尹事兒多,我得小心些。
他待祝纓也好了一點。
祝纓也就趁機提出來,不讓你們放我出去,給我從單間門里挪出去也說不行,那能不能讓我透透氣比如發飯的時候給分個碗,出去擔點水之類的
牢頭道“怎么居然想干活了”
祝纓道“骨頭都要生銹了。”
牢頭道“罷了,你同他們一道分水、分飯吧。”
就這樣,對面受優待是憑錢,祝纓能出門活動,靠的是一張嘴。
牢房里白天兩餐飯,中間門會再發一次水,平時都由擔飯、擔水的人分發,牢頭現在又把祝纓點去專職管分發。
她被關了單間門,然后又能出來,還能與牢頭、獄卒們聊得很好。但凡有點眼色的囚犯都嘀咕,不知道她是個什么來歷,也都不去惹她。
祝纓也不在乎這些,能從單間門里出來就好,她想。
研究了一番自己越獄的可能性之后,她還是決定暫時留在牢里。因為與牢頭聊天,她才知道這處大獄是個什么樣的存在,這大獄是在京城內的不提它就挨著京兆府,也不說它的墻的厚度、高度,就說翻出墻之后,外面就是京城的大街,街上不定什么時候來個什么人。
難度大,也不能說完全辦不到。
最終制約祝纓的問題是越獄出去了怎么辦
雖然本就不該抓她,但是抓了她而她又擅自逃了,就是她的罪過了。如果沒有庇佑者,說不定周游或者什么別的紈绔想起來,她就得連著爹娘一塊兒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