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沒辦錯呀。”
金良道“三郎答應了親自去退婚。我對七郎說了,七郎很歡喜,也不叫他現在就做吏當差了,要安排他從官兒做起。這兩樣的仕途可是天差地遠”
“這是好事。”金大娘子京城人,當官的門道也能說出一二來,從吏開始做起再當官的,在官場上就容易受鄙視。起手就做官兒的,就比由吏做官要好。清流官出身,品級再低,前途也比別的光明。
“可是你看他的爹娘,就要為兒子操心,干出這件事兒來了。我只想他們說一說兒子,哪知他們自己干了呢”
金大娘子道“這倒是了,他們說過不愿意高攀馮家,也不至于使這等苦肉計吧咱們看三郎好,兩家門第確實不般配,馮家還能賴上了不成”
金良頭疼地道“但愿三郎別想岔了,只要埋怨我就好。都走到這一步了,千萬別又遷怒七郎,那先前的功夫就白做啦。”
金大娘子也吃不準,說“不、不能夠吧三郎脾氣挺好的一個孩子。”
金良道“那小子主意大,又犟,誰都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七郎等到現在也是因為這個。”
“啊”
金良長吁短嘆,想起了他不斷追問之后鄭熹的回答“太有主見的人,難以令人放心。”
還好鄭熹是個有些自負的人,祝纓年紀又小,處得長了自然就能親近而令人放心了。
金良又焦慮了起來。
金大娘子見金良脾氣下去了,她的膽氣又上來了,道“瞧你那個樣兒等我去聽聽。”
“你別”
金大娘子道“你懂個屁”打開衣櫥,拿了自己和金良各一套家常衣服,搭在衣架上。又翻了幾條干凈的白布拿剪子隔一寸剪個小豁口,一條一條撕好。
將衣服搭在胳膊上,布條拿在手里,金大娘子道“小丫,打盆熱水端著,跟我到前邊兒去。”
金大娘子帶著丫環去前院廂房,先往張仙姑房間去。不出所料的話,一家人應該都在這里。
她沒猜錯。
張仙姑和祝大笑得臉都變形了,祝大右手拿著兩張紙,嘩嘩地打著左手的掌心“怎么樣怎么樣辦成了咱也不用去衙門了,不用怕別人翻咱們的底賬了哈哈哈哈”
他近一年來過得憋屈,終于以自己的力量辦成了一件大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張仙姑也捂著臉,樂呵呵地“什么夫人吶那腦子沒你干娘好使呢跟個氣毬似的,一戳就跳老么高咱們還沒說話呢,她倒先要退親了。”
祝纓磨了磨牙,道“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
祝大道“哎喲,是有點疼,我這肋巴上挨了一腳。”
張仙姑同時說“沒事兒,沒事兒的。”
祝纓道“以后干這樣的事兒先跟我說一聲,不要白挨打。”
“這叫白挨打么”祝大又嘩嘩地抖著兩那張紙,“瞧瞧,瞧瞧,辦成了”
祝纓道“就算告上衙門也沒什么的。”
祝大將兩張紙塞到祝纓手里,他閑出兩只手來比比劃劃的,說“咱有新戶籍,你是要做官兒的人,得清清白白的不能叫他們翻出舊案來她馮家是個女兒,她比咱們更說不得頂好她也忘了,咱們也忘了都不提舊賬她依舊做她的官家小姐,你呢,好好兒準備當你的官兒。行了,你收好這個,他們要再找你,你就拿這個出來我看鬧出來是誰沒臉”
張仙姑不笑了,說“要說這花姐啊,人好,命不好。又攤上這樣的親娘,就算吃穿好點兒,只怕一樣不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