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熹那么大一個兒子,大理寺的正事龔劼案還沒結案,最近常往舅家跑,還夜不歸宿的。鄭侯要是察覺不出來有問題,那就奇怪了。
鄭熹在大理寺里威風得緊,回家就被親爹提到跟前問話“你舅舅家的事兒,有難處了”
“呃”
“嗯”
鄭熹很坦率道“舅舅正在頭疼,咱們也要頭疼了,與龔劼案有些牽涉,舅舅就快要立世子了。”
“哦”
鄭熹將最近發生的事兒說了。
鄭侯道“原來是這樣。你娘才說,你長大了,能干事了,賊也拿了、贓也拿了,我看你還是不著家,就知道這里面有事兒。不過你娘要傷心了,她很喜歡那府里的大郎的。這兩天,把霖娘送到她跟前陪她。”
“是。”
鄭侯道“你舅舅不告訴我,我也不去找他你們兩個就是這么辦事的與龔劼有關的事兒,就敢拖著告訴你舅舅,現在要快刀斬亂麻頂好不要耽擱,不要讓事情在別處發出來,到時候任憑他怎么解釋,陛下一時也是聽不進去的。你更是你還管著龔劼的案子呢”
鄭熹道“兒明白的。”
“你明白個屁你要明白了,就不至于拖到現在了”
鄭熹解釋道“起初只當是家賊,縱是那小子偷拿了,也只當他長大了,處處用錢,實沒想到他是拿來干這個了”
鄭侯道“派了誰,你要怎么干”
鄭熹又說了,鄭侯就罵高陽郡王“呸還說他明白呢,全家上下那么多人,連同屬官,都不如你手下的人查得明白。那個孩子,叫來我看一看。”
鄭熹不敢說不行,派人去叫了來。
祝纓頭回見鄭侯,心里也沒底,還有點擔心這人眼太毒,叫破自己是個女孩兒。
等到拜見鄭侯,她只看了鄭侯一眼,頭不由自主地壓低。鄭侯須發已有了明顯的銀絲,看起來倒不兇惡,祝纓卻覺得壓力極大。心里不由冒出在府城時金良說的一句話“手上見過血”。
鄭侯的血腥味兒,顯然比她濃多了。金良跟著鄭侯上戰場,以軍功擺脫了奴婢的身份而成為軍官,手上未嘗沒有人命,祝纓在他身上就沒感受到很大的壓力、血味。
鄭侯有。
鄭侯細細看了她一陣,說“好小子,見過血。”
祝纓小小吐了一口氣,鄭侯笑了“還行。過來我瞧瞧。”
都瞧過了,還過去祝纓小小腹誹,老實走過去,也抬眼再仔細看鄭侯。鄭侯笑道“不錯不錯我常說金良傻乎乎的,他說你膽子不小,這回他倒沒看走眼。”
鄭侯看祝纓還是很喜歡的,他喜歡能干的年輕人,也喜歡長得整潔的孩子。祝纓不夠高大健壯,但是夠機敏,一眼掃過來也是個肚里有主意但做事穩重的樣子。鄭侯道“這孩子很好。”
順手把一柄金刀給了祝纓“拿去玩吧。”
祝纓看了鄭熹一眼,鄭熹點頭了,祝纓才謝了鄭侯,雙手接過。
鄭侯道“好了,你們去吧。”
祝纓跟在鄭熹的身后,又從鄭侯那里回到了鄭熹的書房。
鄭熹瞥了一眼祝纓手里的金刀,道“倒是襯你,佩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