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得,那這樣,明天娘去請牌位,多請幾個防著寫壞了。我還得出去走走,準備些東西。爹,徐道士怎么樣了”
“拖著一口氣,不好不壞的,也不知道是今夜死還是再活二十年。”
祝纓道“行吧,你再送他一身新冬衣,給捎點吃的、買點炭。晚上回來祭灶,祭祖,接著辦年貨,除夕我當值,初一回來過年、拜年。”
祝纓一番安排,父母都無異議,她第二天卻真的去那個生藥鋪子配山楂丸。多嘴伙計見著了她,還說“小官人真的來了快請師傅,我沒騙你吧”
祝纓道“你可先別表功,我要干凈實在的藥丸,我得看你這里的材料、家什都干凈不干凈,后面水好不好,做藥的人整潔不整潔。要是好呢,我可買得多呢。”
伙計道“您能買多少呢”
祝纓道“先來二十斤吧。”
豁大買賣就是消食吧,過年買個二斤也得了,二十斤伙計看了她的樣子,不像是沒錢,也就放心大膽地宰個有錢的小傻子了。一躬身“您請”
祝纓把生藥鋪子前后看了,見著了坐堂的一個混日子的老郎中,又看伙計等人。然后就讓他們稱二十斤山楂丸出來,半斤一包,包了整整四十包,再拿個大袋子裝著,付了錢,提著回家了。
到了家里,把張仙姑買來的空白牌位都寫了,并沒有寫壞,張仙姑道“哎喲,白花錢多買了幾個。”祝纓提筆,將一個空白的上面寫了于妙妙的名字,另一個寫了于妙妙的兒子朱大郎。張仙姑道“唉,是呢。”
祝大道“他們吃別家香煙嗎”
祝纓道“差不多吧,給他們另開一桌。”
祝大道“那等會兒到街口給他們再燒點紙。”
張仙姑欲言又止,又想不寫花姐是對的,人總要有點念想。大娘子心疼兒媳婦,不會餓著她的,燒給大娘子也就是燒給她了。
根本不知道祝纓這是因為看到花姐那兒不方便,特意代花姐祭的。
把自家牌位供到了正房的西屋里,又把另兩個牌位單供在另一面墻,這間屋子三面墻,一面供菩薩一面供祖宗一面供“親戚”,從此整日香煙繚繞。
祝家祭完了祖,又開始忙年。以往祝家刮個家底,買二升米、一點面、幾個雞蛋、一只雞或者幾斤肉,都魚豐年。
去年好了些,祝纓卻又蹲大獄去了,今年張仙姑和祝大樂呵呵地,特意雇了頭驢,頭身上一左一右兩個筐,直著去置辦年貨。什么雞魚肉蛋都買了,羊腿早就煮上了,又買油糖茶酒。張仙姑再摳門兒,也想過一個紅紅火火的年,把往年的晦氣都去了。
祝纓又四處遛跶,看看街上的行人,逛一逛被抄家的府邸以及將要抄家的府邸。到了二十八這一天,金良特意帶了個小廝過來,說“當值是一整天,明天一大早你就得過去了。明天一早我再來送你,這些給大哥大嫂在家吃,明天你的飯食我帶了熱的來。”
張仙姑忙招呼他又說他辛苦,金良笑道“大嫂別客氣,咱們誰跟誰呀”
祝纓道“就是”
張仙姑道“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
金良大笑“憑你做到什么官兒,也是個孩子”
祝纓一翻白眼“來,壓歲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