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行,你們自己的事,自己籌劃。九娘啊,別人我不管,珍珠已經脫籍了,她要走,你不許攔,將她行李細軟還算給她。你們可以回去了,回去知道怎么說嗎”
季九娘咽了口唾沫,道“您放心。”
“行,都散了吧。旁的事兒,你們都別管”
一氣把三個女人都趕走了,她自己去向王云鶴辭行。
王云鶴沒監督她辦案,只問一句“辦好了”
祝纓道“算是吧。”
“哦”
祝纓講方才的事講了,王云鶴將眉頭一皺,道“奇怪你怎么不追問了”
祝纓道“追問出個什么結果呢您不會舍不得一張脫籍文書和一個跛足的妓女吧”
王云鶴嚴肅地道“不對”
祝纓道“您總叫我讀書,那我也考一考您七竅成而混沌死,是什么意思”她把“死”字咬得很重。1
王云鶴沉默了,道“人命,大于天。”
祝纓道“下官告退。這就回去寫結案。”
王云鶴失笑,仿佛在沒話找話“會寫公文了”
祝纓道“天下公文哪樣沒個模子照著套呢都是前人智慧,我可不敢覺得自己比前人強了。”
王云鶴的心情終于輕松了一點點,笑容也輕快了一點,道“胡說。”
祝纓告辭出了京兆府,心情不好也不壞,回了大理寺去結案。大理寺也有出去辦差的,她來來回回并未引起懷疑,寫完了結案,拿去給鄭熹看,鄭熹道“辦好了”
祝纓道“人都有自己的命,據我看,那個小娘子也不是沒有主意的人。以后她過得怎么樣,與我也沒有什么關系了。”
鄭熹道“這么想就對了老實讀你的書去吧。”
祝纓在大理寺熬到落衙,打算去生藥鋪子再撩閑去。才出了宮門就見張班頭親自在外面等著,說“壞了”
祝纓道“怎么就壞了”
張班頭道“我就說事兒不對嘛就在剛才,那個王婆子投案來了在衙門口,驚起了好大一群人她說,當年,她沒拿女兒換馮家小娘子隨馮夫人流放的一直就是夫人的親生骨肉起先找回來的那一個,就是后來死的那一個,根本不是馮家的小娘子。什么義仆,都是假的”
祝纓道“什么她說了她什么意思啊”
張班頭道“可說呢這么一想也是,就算當豪門丫頭,也比當官妓強吶又是義仆之家,為主人家受罪的,怎么不得回去好好補償她硬是不討回去哪像個親娘”
“她是失心瘋了嗎”
張班頭道“自己女兒死了,沒指望了遷怒主人家所以胡說八道您明明給了她一個女兒啊難道是嫌珍珠的出身”
其實都不是,因是王婆子回了自己家,又與丈夫起了爭執。她的丈夫起先是責怪她沒有看好小娘子,后來馮府出殯了,這丈夫也就與主人家一個意思,不要再節外生枝,權當是死了。哪知王婆子不甘心,還要找,丈夫跟她講不通道理,就用了天下丈夫的通用手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