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別跟他把實底全交了出去,對不對”
花姐笑笑“你有的本來就少,你好歹給自己留一些兒。你早些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祝纓第二天依舊是先去大理寺應卯。
路過宮門的時候,禁軍也忍不住跟她打聽消息。祝纓也都說“才第二天,沒有什么眉目,真有大消息瞞也瞞不住,你們也就都知道了。”
禁軍們都說“周將軍不像是能下那樣狠手的人。”
祝纓奇道“哪樣的狠手”
禁軍們低聲說“嗐當時有人看到的么有話傳出來的。還有那個姓馬的,據我們探聽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呢”
祝纓又從禁軍那里聽到了一些馬校尉的壞話,也與花街上說的一樣,這人是有些壞毛病。同時的,好父親當然是個好父親,做丈夫也不算太差,老婆死了也沒再續弦,然而能讓家里過得滋潤,撈錢也是少不了的。他不喝兵血,但是旁的就不好說了。
祝纓心里自有盤算,只管聽著。這件案子到現在,案子本身的結局也不是她能操控的,不管真兇是誰,也是快要露出來了。她在琢磨著,怎么從中動點旁的手腳。
與禁軍告別,到了大理寺又被左司直拉到一邊問“案子怎么樣啦”
祝纓道“你不是昨夜當值的么怎么現在還沒回家”
左司直一腔的憋屈“就問你這個案子怎么樣了嘛那個狗屁周將軍昨天夜里攪得大家伙兒也沒睡好”
周游在大理寺里蹲大獄,除了不敢點唱小曲兒的過來,他是變著法兒的作了兩天。嫌飯菜不好吃、嫌鋪蓋不香軟,這都是小事兒,他還會嚎,又裝病,裝得還極像。虧得御醫們醫術頗佳,且有一老御醫應付周游很有一手,半夜被叫過來一看就知道他裝病了,起手就是與之前一樣的法子整治他,說是普通的積郁,是周游的老毛病了,輕輕一劑藥下去,周游藥都沒吃就好了。
只苦了左司直,他值夜,跟著鞍前馬后,還要被宮中出來的人傳話訓斥“陛下問,大理寺的人是怎么干的怎么能虐待人”
左司直恨不得把畢生所學之十八般酷刑都給周游上一遍,好展示給皇帝看看什么叫虐待。然而他不敢,還是忍氣吞聲,先守在皇城大門邊上等鄭熹進宮的時候小告一狀,又守在大理寺等祝纓回來,跟這位同僚打聽一下,再拜托一下“兇手真就不能是他嗎”
祝纓道“我也想是他,這樣大家都清凈。”
“還真不是他”左司直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能多拖兩天嗎”
“老左”
“你聽我說,就是查案,行,他是冤枉的。就不能是他得罪的人太多被人嫁禍了嗎哦哦,不不不,是他太單純了,被人嫁禍的看誰跟他有仇,查他干了什么不法事。這等紈绔,嘿嘿”
說起這個左司直就有經驗了,這種紈绔之家,想要維持他們的奢侈生活是需要大量的財富的。怎么,吃肉的有你,挨打的時候你想躲你家里干的不法事,積累的財富你享用了,那也有你的一份兒沒聽說這些逆案里,犯官的子女享了福還能不誅連的
左司直跟祝纓直咬耳朵,祝纓聽了,與自己想到一處去了。她還要說“老左,你看看大理寺能出多少人跟咱們去查這個案子翻是著力翻那馬校尉的過往呀你要是有周游的把柄,我給你報上去。就算不能昭告天下,至少讓陛下知道,你看呢”
左司直抄著袖子,愁道“那就不夠讓陛下生氣了,陛下才不會為他一點點發財的事兒生氣呢,他爹,死得慘啊”想當年周游他爹那里拿命換了皇帝和一干朋友的平安,死撐到了鄭侯來救駕的。聽說,身上起下來的箭頭有一大捧。
祝纓道“接著找,反正得找點兒什么出來。老左,你留個意啊,不行就找楊六打聽。悄悄的啊。周游那樣的人,消息漏出去,你先倒霉。”
左司直道“那還是算了吧。好晦氣你也留意著些,他出來了,怕要遷怒。我回家了。”
祝纓目送他離開,鮑評事又湊了上來,他已聽說了周游的一些事情,也有點發愁“這個周將軍有點不識好歹呀,哪怕是咱們證明了他的清白,只怕也要討不著好了。人家又投的好胎,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