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小番提上來,命小番重新招供一遍。一回也是大同小異,只添了一個細節,交給五娘的錢,竟是燕燕的私房錢。五娘讓他收拾燕燕的“身后事”,他私扣了一些,拿燕燕的私房錢當賣燕燕尸體的錢交給的五娘。
鄭熹道“周游與你何冤何仇,竟要陷他于牢獄”
小番直勾勾看著鄭熹,道“你喜歡聽狗叫嗎他喜歡聽,聽不到,就叫我學。嘿這小畜牲,喜歡看人學畜牲他上輩子準是個畜牲,這輩子畜牲皮脫了,骨子里還是畜牲。”
王云鶴一拍醒木“休得胡亂攀扯女犯鶯鶯是否同謀”
小番搖搖頭“她不知道。”
清了清嗓子,命把鶯鶯帶上來。
小番聽到鶯鶯進來,人僵了一下,一路看著鶯鶯跪到了堂下。
鶯鶯一直在隔壁候著,一時沒想明白為什么,跪下的時候才想清楚,她這是被人給詐了小番根本沒有出賣她,也不會出賣她,竟還有一個男人是可信的
她仰頭看著上面這一排,或整肅、整儒雅、整干練、整俊俏的官員,想控訴他們,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終究是二十余年來的“認命”占了上風“是我昏了頭,看他拿燕燕替了我,竟以為自己能逃出那個地方。你們當我是共犯吧,死就死了吧,我是熬不到脫籍那一天了。”
王云鶴聲音低沉地說“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你們連同類都要戧害”
小番仰著臉說“我連你們的同類也害了一個呢”
張班頭當場翻臉,險些沒有聽令就要動手打他。
王云鶴與鄭熹對望一眼,都說“肅靜”
命二人畫了押,王云鶴又要審給小番辦路引假證的事兒,鄭熹就去琢磨怎么上報這件事了。
到第十四日上,兩人就開始結案了。小番與燕燕同是賤籍,這回倒是叫他殺人償命了。老馬是小番所害,更是該斬。周游是無罪開釋。
五娘涉嫌買賣尸體,被王云鶴一筆勾了她執掌的權限,命另選“守法”之人掌管她原來的“女兒”們。鶯鶯是出逃,但是追索了回來。抄的這些妓女的私房都歸還了她們。
另,在辦案時又偵得馬某、周游不法事若干。馬某雖死,僅沒收其非法侵占的財物發還苦主。王云鶴另起一本,專門彈劾周游,指他治家不嚴,使手下管家行不法事,侵奪民田,又有買賣官司等事,彈到必要把周游流放。直罵周游“不肖”。并且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但是看周游這個缺德的樣子,恐怕絕他父親的血食。皇帝如果真的看重他,就該讓他長進些,而不是護短。得給他個教訓了
大理寺、京兆府兩府都瞧周游不順眼,兩家下了力氣去找周游的“不法事”。鄭熹是個了解自己皇帝舅舅的人,悄悄給舅舅進言“要念著他父親的功勞,讓他足衣豐食即可。北軍是守護禁中的,這么散漫,帶壞了風氣,臣擔心禁中的安全。這是拿他的時候抄的單子,您過目。連禁軍的腰牌他都帶去了娼家,這可不好呀能偷佩刀就能偷腰牌,拿了腰牌的人會干什么,臣不敢想。”
王云鶴則向皇帝進言“南軍、北軍,太過和睦了不好。真起了沖突,有了嫌隙,也是不好的。現不如給他們一點事做,讓他們都操練起來,免得再為了風月場上的沖突去圍京兆府。”
兩個人都說到了皇帝很在意的事自己的安全。
皇帝于是又奪了周游的實職,讓他“閉門思過”,把周游的管家們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家眷都沒為了奴婢。同時命南軍、北軍加緊操練,免得他們無事生事。一時之間,南、北二軍哀號不斷,什么意氣之爭都先放到一邊,一邊練,一邊罵周游與馬某。
皇帝的面子算保住了,心情終究不美,對大理寺、京兆府兩家不賞不罰,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祝纓重新回到大理寺,鄭熹還是讓她讀書,一如往昔。她的心中只覺得可笑周游身上還有蔭爵,照常拿著俸祿,還有那么大個府邸住著。這不跟她這兩年的日子一樣么讀書,有錢拿,輕松極了
我累成條死狗把你從牢里撈出來,你好吃好喝好闖禍,弄了半天,咱倆一樣哦,不你品級還比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