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令取笑了,我要不這么做,回家是要落埋怨的。”
出了錢,祝纓頭也不回地走了,也不再去管付小娘子怎么樣了。
付小娘子拿著錢,把尸體領了回去,央了尼師“幫忙給他燒了。”
尼師道“你這些錢怕是不夠的。”幾百錢買來的柴,夠把尸體燒焦,恐怕不夠燒成灰。焦尸,怪嚇人的。
付小娘子嘆氣道“那也只好隨便雇幾個人找塊地埋了。我是再也沒錢管他了。孩子”
尼師道“睡了。”
尼師不問,小尼姑們沒這個定力,下了晚課還有人過來問付小娘子“出了什么事了”
付小娘子說“死鬼踩了竹竿子跌倒,頭撞到石頭上撞死了。唉,萬年縣叫我領回來安葬。我也沒那個錢,車錢還是小祝大人賞的。就是朱大娘常提起的那個兄弟,也來到咱們這里的。”
尼姑們嘰嘰喳喳“原來是他他是個好人呢”
付小娘子道“是啊,好人。”雖然只是有點溫,不過比起幫自己籌劃的那個神秘人確實更讓人安心。另一個隱在暗處的人,總是讓人害怕的,生怕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冒出來,又要讓自己做什么事。
不知道,牛氏夫婦怎么樣了
牛氏夫婦領回了養女,一家三口抱頭痛哭。不同于死了一個良民,又是血糊糊的現場。花街河邊的井里淹死一個妓女,過于平淡,竟沒有人想過去追究。有尸體,有井,還是淹死的。
仵作也不愿意去仔細扒拉一個年老色衰的妓女的尸體,尸格一填,就是一個失足落水。
牛氏夫婦搶先遞了狀子,花了錢把養女贖了出來。理由也是老無所依。也肯認當年抱養孩子的事做錯了,也肯受罰。他們的狀子遞上去,反而引起長安縣的懷疑了,然而牛晉當時正在茶樓準備打官司,此事有一整個茶樓的證人。
判他案子的是長安縣,與萬年縣也不在一處,長安縣也算是查過了,寫了個看得過去的結語,草草將此案了結。
牛晉一家三口也絕不愿意去爭那老妓的遺產,由長安縣將此處無主的宅子收了發賣,被另一個老妓買了下來,依舊做著原來的營生。牛晉一家也不再打聽此事,輾轉換了個地方,索性招贅一個女婿,立意與這段往事不再有任何的牽扯,從此與付小娘子如兩條游魚相忘于江湖。
他們與付小娘子一樣,試圖忘記這件事,將往事深深埋在了心底。牛晉總是告訴自己他信上說,不履約便要放心脫不了籍,如今我兒已然脫籍,我再不用擔心被威脅了。
他卻不知,策劃整個事件的人并不想威脅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