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熹雖也覺得過于隆重,有些項目太難,仍是說“初創之時難免的,日后可再增刪項目。都是要領腰牌進皇城的,小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鐘宜就不再說話了。
祝纓那邊,先是把自己訂的關于大理寺獄卒的條款都說了,說“能受得了的,就留下,留不了的就離開。你們入了復試,不與她們同,一人領一百錢走。”
女人們你看我、我看你,二十人竟都留了下來。
王云鶴與萬年縣等人聽了,也覺得祝纓這規則想得周到,但是不許涂脂粉這樣的規定,是稍有點來苛了,他們在心里把這一條抹了去,思忖著這兩天的所見,已打起了腹稿。
接下來才是最后的考試。
全是一些問題,先是很和氣地問“姓名,籍貫。”
當先一人進來的時候,報“付氏,京城人氏。”祝纓道“是你”
來的竟是付小娘子,祝纓早看到她了,也不跟她打招呼,她也識趣,不上來認人。直到祝纓問起,她說“正是妾身。”
她無論是書寫還是背誦成績都不錯,祝纓以為她是可以試一試獄丞的考試的。付小娘子苦笑道“大人容稟,妾有一個兒子正在病中,妾是一天也不能耽擱的,早日尋些生計,也好早日讓他過得好些。”
萬年縣也想起來了“哦,是她”
王云鶴問道“怎么回事”
萬年縣低聲說了“她是個寡婦,丈夫是個濫賭鬼,前陣兒死了。因是意外死的,他們發現了尸首,我們驗了一下。當時,祝丞也在場。”他想起來了,當時男人死了,祝纓首先說的是,讓他查一查是不是妻子謀害的,這個祝丞,京兆傳說他心軟,我看他的心未必是軟的呀。
旁聽的人里就有人起意,很想最后為付小娘子說兩句好話。這樣的寡婦帶著兒子,本就是值得同情的。
最后選定的八人里,倒有五個已婚的,三個未婚的。已婚的就包括了寡婦付小娘子,未婚的包括那個父母雙亡的武館家的女兒車小娘子。祝纓最后把她們的名字計下,宣布了名單。
也不是人人都很凄苦,譬如那個看起來與車小娘子很親近,一問果然是好朋友的甘小娘子,未婚,一家子和睦,但是就是好這個,就是想要干點事。家里爹娘也同意,親自給送了來了。還有一個就是大理寺的小陶的媳婦吳氏,親爹也是大理寺的吏,一家子都是干這個的,親爹給送來的,親娘還說“生的孩子不用擔心,我給你帶,你只管上番去”
其他十二人都失望極了,有人失聲痛苦,也有跪地陳情“小女子家中也沒有別人了求求大人了雜活也做得苦也吃得不給錢也行,只要三餐一宿否則”
祝纓仍是面不敢色,命人“拿錢來權作車馬費。”
萬年縣不忍,道“都是弱女子,何必三郎,鐵石心腸呀。”
祝纓道“我心匪石。”
萬年縣被噎得不輕。
祝纓將最終名單寫下,呈給鄭熹,又謝王云鶴的幫忙,王云鶴道“無妨,我也有些收益。”
祝纓道“頭回做,還是有不到的地方。號脈、驗身,該放在最后的。平白費了尼師和大姐這些心力。”整個慈惠庵最后都被她拉來幫忙了。
王云鶴笑道“她們也是辛苦了。”
“項目也略苛刻了些,我總想著,不能出紕漏。與其日后已經登了名、當了差再惹麻煩,不如現在就把能想到的危險都黜了。”
王云鶴道“你是頭回做,嚴格一些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