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吏的后背都濕透了。
鄭熹心中微有得意,道“作弊的黜了就是。”
祝纓道“大人,這個也不算作弊,她就是哭,也沒干別的。是咱們自己人黏糊。”
鄭熹也不生氣,道“計回原分。”又皺眉看了一眼文吏,讓他退下,另換一人過來。
祝纓將計分紙檢查一遍,又揀出幾份計分有誤的,都一一訂正。從頭到尾,她都沒管誰哭誰不哭,只看成績。有徇私而被她抓到的,先罰書吏。書吏們大氣也不敢喘。
接著便是今天的考核項目。人進來,領計分紙,又廢了五十二份她們放棄了,只得二百三十二人,于是重新又分作二十三組。
先是二話不說把人拉到小黑屋關了半天,根據哭鬧程度打了個分。黑屋關完,又跑了幾十號,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再讓人背書。背的是劉松年寫的那個簡易公文,如果有人能讀出來,則背誦的能力可以放寬。如果有人能背出來,則讀寫可以放松。如果有人既能讀寫又背得頗多,那就得高分。
萬年縣忍不住問道“怎、怎么又回來背書了”
祝纓道“看看心志是不是堅定。”
關完黑屋再背書,你說看心志是不是堅定萬年縣道“這也忒狠了。”
“我現在不狠一點,以后有的是她們覺得狠的人。到時候再想跑就晚了。”
時尚書心里道刑部如果要女監,倒不必這么苛刻了。他觀察了兩天,覺得祝纓這么選的婦女也能跑也能跳,也能干活,也很健康,也識字。仿佛頭一次發現,婦女當差仿佛也可以。雖然他的家中粗壯的女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見天燒火洗衣。
不想還沒完,背完書,還得回答問題。因為上官太多,祝纓不好在他們面前說難聽的話,考驗她們受閑話的本事。而是問了一些苛刻的問題,譬如“做獄卒有人閑話怎么辦”“懷疑你們作風不正怎么辦”“有女囚賄賂你怎么辦”“在衙里遇有人調戲怎么辦”
然后是算分,于分數高的里面,祝纓將自己心中不能公布的標準與這些項目一同權衡,選出二十四人,命其他人回家,將他們的保書之類都封存入檔。
鮑評事道“怎么是二十四人”
祝纓道“再試一下,有口齒不清的,膽小笨拙的,一見上官就發昏的,那也是不能留的。你們有什么問題,也可以問一下。”
此時,外面也有人慶幸的,也有人哭罵的。祝纓都不管這些,只照著自己的步驟來。
她把這二十四人帶去看了京兆府的停尸間,再打一回分。這一回更妙,之前的考試,不管是什么,都是堅持完了一項再退出的,到了現在,有人一見白布蒙尸,布沒掀開,人就又跑了四個。
最終幾項考完,只得二十人。
從停尸房拉出來,王云鶴問道“黑屋還罷了,牢房總有些昏暗,為何要看尸首”
祝纓道“難保有死在牢里的人,獄卒怎么能害怕這些呢與其招了來中途再受驚嚇,不如一次就位,免得再生波折。”
再說了,不讓她們看血淋淋的尸體,怎么能鍛煉出來日后出去拿人,我還指望能帶上她們呢她們要不頂事,哪有理由再招辦差的女役
女仵作、女班役,那是接下來的計劃。不能到時候再現找,從生養到熟。現在這些先干獄卒,理順了,老人帶新人。
最后才是主考官問問題。
鐘宜搖頭道“幾個雜役一樣的差使,何必這么興師動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