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新搬了過來,都有許多事情要適應。祝大道“這盆我拿走,給老田他們吃,菜也拿一點,餅也拿一點。”
祝纓從庫房里翻出張大托盤來,都裝了,說“我來拿過去吧。”
祝大道“我跟你抬過去。”又順了碗筷。
祝纓與他同去馬房,只見曹昌已經把馬收拾好了,人卻顯得邋遢。說“你先洗漱,穿好衣服吃飯吧。老田,接著。你倆去屋里吃吧。”她轉身去后頭臥房翻了個以前自家用的簡單妝盒,里面也有一面鏡子一把梳子,又拿了根簪子一并塞在里面,打算給曹昌。
出來遇到張仙姑從廚房出來催她吃飯,問她“你拿這個做什么”
“哦,我看曹昌沒帶妝匣,邋里邋遢的”
張仙姑一把奪過妝匣,打開一看,說“你的東西怎么好給男人等著”她去把給祝大湊合使的一副拿了過來,又把給祝大準備的一塊頭巾拿了出來,說“這就行了快去吃飯”
祝纓笑笑,由著她去了。
曹昌隨包袱帶了梳子,但是妝匣這東西,鄉下男子哪有得講究呢捧著個妝匣,有點手足無措的。張仙姑道“哎喲,當年我們上京路上甘大郎也多有照顧的,來,好孩子,你拿著,快點兒收拾整齊了吃飯啊”拽走了祝大。
回去她也不念叨祝纓,反而說“剩下的我們收拾,你只管安心當差就行了。”說話的時候笑吟吟的,住了一夜,她就對新家有了感情,也有了些新的規劃。又說祝纓“你有什么不能動的,都跟我們說,我們不動。”
祝纓道“沒什么不能動的。就書齋里的書,我怎么放的心里有數,你們先別管。旁的隨便。”
“行”
吃完了早飯,老田有心做個老成人,要教曹昌把碗刷了。哪知曹昌也是個老實孩子,連他的碗都拿去打水刷好了。
老田道“哎,這就對了,有點眼色。多好的人家啊”
曹昌也覺得是這樣的。大娘子比他姨媽還爽利。他說“是啊”
曹家不止他和他姐兩個孩子,他還有其他哥哥姐姐只是沒養住,夭折了。現在姐姐也死了,只有他一個人了,他可得好好干,以后好給父母養老。家里那幾畝田,養一家子是緊巴巴的,家里人根本不敢生病。他得趁著年輕,多攢點錢預備父母的身體。這主人家挺好,他想留下來。
刷好了碗,他抱著碗站在二門前躇躊著。二門半敞著,他也不敢進,只好站在外面說“那位大姐,碗刷好了。”
杜大姐跑過來,道“哎喲,放著我來就行啦。”
祝大出來說“你跟我來,擔桶水到你屋里放著吃,家里有甜水,別吃那苦水。”
曹昌道“我來時看外面不遠也有口甜水井,這邊進出不方便,我一個人吃不了多少,就從外面”
祝纓已經提了食盒走了出來了,說“傻不傻等會兒回來了,從偏門進,擔桶水從小門回你那兒不就行了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不比你到外面跟別人排隊打水強”
這里也不是家家都有甜水井的,人一多就得排隊。
曹昌笑道“哎”
很自然地接過祝纓手里的食盒,說“我去牽馬,您從大門走,我就從小門把馬牽出來。”
祝纓道“走吧,沒得再麻煩。”就要從小門走。老田和祝大都攔著,他倆十分講究這個“哎,新宅子,主人家怎么能從小門走呢”把她從大門送了出去。祝大還說“家里不用你管,老田我來打發他回去。”祝纓道“給他的東西別忘了。”
老田道“哎喲,謝謝官人,我忘了自己也不會忘了它們。”
曹昌牽了馬在門外等著,祝纓騎馬,曹昌提著食盒跟著。
祝纓覺得有點不自在,心道至少得給他弄頭驢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