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劉松年絆住的不止是住持,還有她。劉松年看到了她,就揚聲道“那個小子,你來做什么”
祝纓心說,大家不是一伙的嗎你叫我干嘛
眾目睽睽之下,她只得過來行禮“劉先生,我來走走,呃,熏陶熏陶。”
“你懂佛法嗎”劉松年問,他神態輕松,好像還沉浸在與二三知己談法論道的愉悅中。
“一點點。”祝纓一點也不謙虛地說。
劉松年笑斥“小小年紀,就敢說懂了嗎悟到了什么以什么悟的”
我日你先人祝纓低下頭十分恭謹,悟個屁背經她就能背出許多,道理也能說不少來騙人。可是一個天下文宗,還有一群高僧,這個東西是看悟性的,這方面的悟性她是真不夠,是真要獻丑,且她還有正事要辦呢。
劉松年指著周圍的這些人,道“別人有才華有名氣,你呢以什么悟的”
祝纓抬頭,笑得很討喜,道“我我原本無一物的。”
住持合什“善哉善哉。”
“呸”劉松年說。
祝纓對劉松年也一揖,沒跟藺振打招呼,只對所有人團團一禮,也不管劉松年的臉色就走了。這住持她打過照面的,反正她記得住持,看樣子住持對她也有點印象。她退開去,果然看到了何京。她上了香,再四下游走,在借宿的地方找到了人,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既不過問、也不轉頭就走,而是正常地路過。
繞過來通知何京,然后又逛了一小會兒,在山門與進來的衙差們擦肩而過。
接著就去京兆府等王云鶴回來,等的功夫在心里把劉松年這一筆賬又拿墨筆描粗了一圈。
王云鶴那里與住持等人交涉得好像還很順利,不多時就回來了,后面還跟著一個劉松年。
劉松年本來一臉無所謂,看到正在等待的祝纓就開始皺眉。
王云鶴道“你這是又怎么了三郎又不曾招惹你。”
祝纓道“人心里的喜惡豈是能講道理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也不用所有人都喜歡。
劉松年指著王云鶴對祝纓道“你什么你考明法科已然是錯了怎么還投到權貴門下正路你怎么就不走呢那么多明日才華都有的人尚且不敢輕易涉險,你就敢一頭扎進去了要愛惜羽毛”
合著他還是挺喜歡祝纓的,覺得祝纓得走“正途”,跟鄭熹當走狗可惜了,得跟王云鶴這樣的混。
王云鶴被他這一出代挖墻腳弄得十分尷尬,道“你怎么說這個來了三郎,不要聽他的,他是自己心里不痛快,拿別人說事呢。”
劉松年道“難道我是開玩笑的那個狗人活像個假的似的這個小東西那點兒心眼還是太實在了,在那狗人那里不夠使的”
祝纓試探地說了一句“鄭鄭大人”
“除了那個狗人還有誰”
祝纓道“為著婚事”
“你還說你還說”
劉松年不喜歡鄭熹。那貨心太穩了。當朋友、當對手都還可以,但是把閨女嫁他那樣的人,心里總是會不舒服的。劉松年知道自己脾氣不太好,他有資本脾氣不好當然,這也賴恩師護持。所以他雖然覺得恩師的兒子也不夠聰明,可那傻貨死了,生了個女兒要出嫁,劉松年也不得不操一點心。
祝纓真就“還說”了“天下文宗,腦子也不算笨,還說對陛下有大功。這樣都做不了大官,一定是因為你嘴太毒、脾氣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