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鶴道“又胡說了”接著就嘆了口氣。京城地面上發生的事情他也知道,現在卻不歸他管了,他能做的只有建議皇帝盡快再任命一個京兆尹,好不好的,先上任再說。
大好的日子,他沒跟祝纓提這件事,而是讓祝纓去跟他在京的學生們一道吃飯,并且囑咐“不要讓三郎喝酒。”
祝纓也就老老實實坐著喝茶、吃菜,再與眾人說上幾句,十分老實。周圍人對她也有點好奇。這里如今能上桌的都是不錯的官員,所謂不錯,是學問不錯、出身尚可、能力不錯、風骨也有。與祝纓以前打交道最多的小官小吏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
祝纓在京城的傳聞也有一點點,如今說得最多的就是“大理寺大管事”,沒跟她打過交道的人說起這個稱呼就透著點戲謔的意思,總有點與藍興、羅元相類。不能說沒有本事,還得說骨頭有點軟。
真人到了跟前一看,是個坦然有禮的樣子,不太像“小人”,當不是蠱惑了王大人的馬屁精。
一看之下,大家也就不甚在意了。繼續跟熟人說笑。即使是王云鶴的學生,此時也很有一點彈冠相慶的味道。并不是人人都心存畏懼的。
祝纓也不用他們在意,慢慢地混在這里吃了一席。
此時她又有了一點那年端午在鄭熹家的感覺,但她不說出來。
暖宅之后,王云鶴也忙著跟朝政較勁沒功夫,祝纓自己也有許多事要做,兩下接觸竟然少了許多。而新的京兆至今還沒有出現。
到得八月,鄭熹與岳家的親事正式訂了下來
婚期定在了十月。這樣新婦還有時間熟悉一下新家,方便新年的時候走動。
祝纓一得到消息,便將早已準備好的賀禮送到了鄭熹手上。三間鋪子,在她手上多呆了一個多月沒來得及給,這可不好
她把房契送到鄭熹家的時候,鄭熹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笑問“這是什么”
“府上添人口,不得多些產業么”祝纓說。
鄭熹打開一看,道“我說你整天都在忙什么呢將手上的事做好才是真的。這些事兒不是你現在最該干的。”
“正事沒耽誤呢。”
鄭熹不過一提,說完也就過去了,轉而開起玩笑,道“你現在就把這個拿來了,等到正日子那天,我看你拿什么來充門面”他也知道祝纓沒多少產業。
祝纓道“到時候呢,我就以大理寺的名義再送一份兒。”
“噗”鄭熹笑了,“淘氣”然后很正式地對祝纓說“你也該好好經營經營家業啦。”
祝纓道“我今年又添了二十畝田。”
鄭熹搖搖頭“多一點也無妨了。”
“是。”
又問鄭熹正日子是什么時候,得到了確切的日子之后,祝纓問“要我做什么么”
鄭熹道“到時候穿戴整齊,過來喝不要喝酒就行了。”
“誒迎親不得有人跟著嗎”
鄭熹嘲笑道“你迎親要挨打,要吟詩”挨打,祝纓一準兒能躲開,然后把上司留下來挨岳家女眷的捶。吟詩祝纓的文采在劉松年面前就是挨捶的料。要她何用
鄭熹已然借了幾位才子,連同自己的族弟鄭奕一起坐男儐相,應該可以湊合湊合了。
至于鄭府迎賓之類,就更不能是她了。身為下屬為上司做事是應該的,但是如果上司家族龐大家事不缺人的時候還跟著躥上躥下,仿佛在執僮仆之役,那兩人一塊兒要挨罵。祝纓還要被罵得更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