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娘子沒力氣跟祁泰爭執,道“那兒有熱水,您洗把臉,我去看大娘子”她得把她爹這一路上缺的人情世故給補回來
張仙姑看到祁小娘子,招手道“我正要找你呢,快來這果干味兒很好的來”捧了一大把給祁小娘子。祁小娘子捧在手里,心里一暖。張仙姑又對她絮絮地說怎么吃這些新帶來的吃的。
祁小娘子穩了好一陣兒才說“我把飯燒好了,咱們開飯吧。”
祝纓回到縣城之后就決定貓在縣城過冬了。
親自去看了一回燒炭的事,就在縣城外面的一座矮山上。她檢查了炭窯是不是安全,又看了一回才回到城里。因為要補貼官吏,這一回燒得就格外的多,晝夜不息。
祝纓還下令“多燒一點,我有用。”
炭燒出來就開始分配了,關丞要先盡著縣衙,祝纓道“先領一半,旁人家難道不用了都先領一半使著,后一半燒出來了再續上,這樣誰都凍不著。”
分完這個,花姐又來找她“可能過一陣安生日子了,到明年春耕前都是輕省的了。我也好騰出手來重操舊業了。”
祝纓十分愧疚地說“耽誤你的事了。”
花姐的正業是行醫,這大半年凈跟著她跑腿、為她收拾家里了。花姐道“你又來還是不是一家人了吶,我頭先話也說不好,旁人說話我也聽不懂,叫我坐診我也行不得的,如今話也能聽懂了,正好。”
祝纓道“我聽你說話舌頭還硬著呢,我給你卷卷”
“呸”
“真的,你理出些常見癥候要用的話,句子也好、詞也好,咱們對一對方言怎么講。”
花姐笑道“好哎,我要是像你這樣聰明就好了,偏又笨,話都學不會。”
“你現在說的不是話”
“去”花姐拍了她一下,“有幾味藥路上用完了,我去買些來,回來咱們對一對要用的話。”
“行。”祝纓心想,以前在京城不好弄,現在倒可以給你弄間小藥鋪子了。
藥鋪子還沒個著落的時候,冬至日又到了。冬至是個極要緊的節日,京城的皇帝得祭天,縣城里的縣令也得召集了手下過冬至。祝纓就在冬至這一天給大家發錢糧、冬衣料、柴炭。
又命人給趙蘇那里送去一些,傳話過去“你父母不在這里,有什么不便之處只管來找我。”
趙蘇在福祿縣是個實實在在的富貴公子,家里什么都不缺。他越發閉門不出,就在家里溫書,必得自己考上縣學才行。他并不想叫人瞧不起,讓祝纓單為他開個特例。他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大家心知肚明。
冬至日后,就是縣學的官學生遴選。
祝纓曾在京城招募過女卒女丞,她這回是比照女卒的流程來,考試幾項,每項各給出等第,然后算一下綜合分,取前四十名。如果某一科特別優秀令人心動者,也可破例。
除了五經等正常考試科目,她特意告訴博士“六藝也是要考核的。”
祝纓本以為,男子考試人數會比女卒多很多,她做了充份的準備,來的人卻還不如京城女卒報考的人多。祝纓問博士“福祿縣讀書人很少么”
博士道“那是不多。福祿縣文風不昌。”
這破地方,多少年沒有一個因為讀書而“有出息”的孩子了,誰家閑著沒事兒還供孩子讀書
養一個正經的讀書人是非常吃力的,尋常百姓家也是養不起的,養得起的人家里還得看孩子是不是讀書的料子。福祿縣這個地方,基本也就是在被祝纓半強迫拘到縣城拘住的那些“大戶”人家里選。偶有幾個家境一般的學生也是點綴,家里還得下了狠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