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就把這事兒又說了一回,引得家里將春耕的心分了一半兒在這件事情上。
其中最為躁動的便是顧翁,開始覺得“明法科”畢竟不如進士明經,再看祝纓春耕之調度,又回憶她去年做的種種事跡,又覺得明法科不一定可靠,但是“祝纓”是真的可靠啊
他便將“縣令大人必有深意,不如聽她的改科”的念頭一轉而為“他們沒甚家財要人養家寒窗苦熬是熬不過去,咱們家卻是不怕的,跟著縣令大人熬一熬又怎樣你又年輕,咱們家也熬得起縣令大人總不能輕看了咱們我看縣令大人是個厚道人,又是個有成算的人,咱們家又不與他作對,他必會給我們一個好結果的。”
顧同一想也對,便說“我想也是京城來的書我還沒讀完、卷子也還沒做完,不試一試不甘心”
顧翁道“男人就該這么有志氣”
祖孫倆的主意就定了。其他人家也有互相悄悄打聽的,顧翁都推說“不敢妄想。”
這回連姻親都想罵他老狐貍你一定有主意的,你不改,我們也不改主意定了,他們就自動去找無數借口來堅定自己的念頭。福祿縣越來越好、縣令認真對待學生也是理由之一。
祝纓又去哪里知道他們還有這想法更不明白他們的信心竟是自己給的她還一面準備春耕,一面等著有人春耕之后向她請教仕途安排呢
春耕才將將開始,趙灃回西鄉一是安排一下自家的春耕,二就是去見舅兄。兒子雖然放假,卻被留在了西鄉主持家務,他與妻子連同侄女一起到了寨子里。洞主許久沒見女兒,先拉了女兒來看了一回,說“不錯不錯,回來就好。”
“小妹”笑道“我當然是好的,阿爸你別擔心。姑姑和姑父有事兒跟你說呢。”
洞主看過去,趙娘子道“問他,他攬的事兒,縣里春耕要牛馬呢。縣令就是心太軟了,還要幫著籌。”
趙灃忙對洞主解釋“事情是這樣的”如果讓妻子再發牢騷,不定什么時候才能說到正題,他趕緊自己接過了話題,向洞主說了祝纓怎么計劃的,鄉紳們怎么允諾的,自己又怎么從中插了一手。
洞主先不馬上回答,而是問小女兒“小妹,你說呢”
“小妹”道“我看也行,不過得他親自跟您談談,不能賴賬。”
洞主道“好就這樣”他托趙灃給祝纓傳個話,價錢、數目之類的可以讓趙灃代議,又派小女兒籌措牲口,不過最后訂盟的時候需要祝纓親自到場,在雙方交界的地方設個壇,大家好立個盟。因為奇霞族自己還沒個文字,大家還是見面了宰只雞、發個毒誓比較放心。
趙灃道“好,那我這就下山去轉達”
洞主擔心地問“他能答應嗎他不怕嗎”
“小妹”先笑了“阿爸,那個人是一定會答應的。阿爸,我也跟著下山去,看看他這回是怎么干的。”
洞主覺得怪異,口上說“好。”又安排妹妹妹夫吃了飯再趕路,然后將女兒叫到一邊問道“你這么信得過那個縣令”
“小妹”想了一下,道“我也不是信他,是看了這些日子覺得他一定會到。要為了這幾十匹牛馬,也不能請動一個縣令,他要是為了春耕那就會出現了。”
“唔。”
“阿爸,咱們的機會可能就在他身上了。”
洞主道“你可要看準了啊唉,哪怕看不準也無法了,你哥哥們的本事都不夠與那兩家相抗,你又是個女孩兒,咱們得找個幫手啊”
“小妹”想了一下,說“我看了這些日子,覺得這個人可以。阿爸,你瞧山下的那些人,多少年縣令不管事,他們也過得好好的。不像咱們,洞主要是不夠強,寨子都要被鄰族、鄰家霸占了,阿爸現在不就是擔心這個他們的過法比咱們的好,這個縣令又能讓他們的日子更加不變。我看這個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