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織布、染布,還翻過山與另一邊的人貿易。他們這寨子里什么作坊都只有一個,甚至沒有商鋪,只有偶爾與山下的交換。又有圩,一個月才往大寨里做一次交換,為期三天。
也說了這個寨子這一支也聽阿蘇家的管,在很久很久之前與阿蘇家也是親戚。
至于索寧家,雖然是同族,但是兩家互相看起來是極其不順眼的,年年打月月打,打起來的時候不互相抓了放血祭天就不錯了,沒什么同族之情的。
奇霞族與利基族的地盤雖然有個相對的位置,但也是犬牙交錯的,這也與他們祖上的互相攻伐有關。當然,現在也還是互相打。等等。
祝纓一邊跟他們說話,一邊順手扯了些地縫里的草莖,草莖在修長的指頭上繞來繞去,不多會兒,她就扔了只螞蚱給那個跑掉又跑回來的小孩兒玩了。
她也與他們聊天,說“我們那兒一個月有三次圩,我小時候最愛逛了,也不買,就看。他們可煩我了。”
看到阿蘇洞主來,人們都站起來避讓,祝纓也拍拍屁股站起來“你這里可真好啊,他們好像都不會煩惱。”
阿蘇洞主道“他們把煩惱的事情都讓給我了。”
祝纓看到剛才還與她聊天的人都快散光了,知道今天也就到此為止了,她笑笑,問“明天還是一早趕路嗎”
“當然。”
“好”
第二天,山里卻下起了小雨,濕氣漸大又變成了霧,群山都漫在了霧里。
阿蘇洞主將趙蘇叫了過去,問道“這樣的天氣你義父還能走路嗎”
趙蘇道“他一定會趕路的。”
那邊祝纓也擔心阿蘇洞主的身體是否適合趕路,雖然頭一天說好了,她這一天依舊是派了人去問阿蘇洞主是否需要休息。
阿蘇洞主對趙蘇道“他真與山下旁的官兒不一樣。”阿蘇洞主年輕時也與官員打過交道,那些人不要說想去他的寨子里了,連臨近的地方都輕易不會去,哪怕是騙了他阿爸去燒死的時候,酒宴也是設在山下讓他們這些首領下山去。
冒雨進山的事情就更是不要提了。
趙蘇沉默不語,他夾在義父和舅舅中間實在不知道能說什么。
祝纓穿上油衣,見阿蘇洞主和那位樹兄身上也有油衣。再看阿蘇洞主的隨從們,都穿的是蓑衣,她這邊的隨從也多穿蓑衣。看到人人都有遮雨的工具,祝纓收回目光。
趙蘇也是穿的油衣,跟在祝纓身邊,道“雨天山路難行,馬蹄易滑。”
祝纓道“我省得,實在難行時就下馬步行便是。你舅舅的身體還吃得消嗎”
趙蘇道“舅舅上了年紀了,不如早些回寨子里休息。他近來已很少出寨子了,是很想與義父交好的。他唉,義父去寨子里見了我幾位表哥就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著急了。”說著,一臉的苦笑。
祝纓道“與我猜得差不多。不要苦著臉,不問你一定是有原因的。”
“您看得出來”
“你也能看得出來。只是你總把精神耗費在無用的事情上才遮了眼。福祿縣是你父母之鄉,你既熟本鄉又熟山寨,卻把自己活得不痛快。真該把你扔到府里、州里、京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