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答應的痛快,一個接受得干脆,祝纓道“記得避嫌,說話的時候門得開著。”
兩人一齊心說我跟個姑娘說話,有什么好避嫌的
埋怨歸埋怨,又都覺得這是祝纓能說得出來的話,于是一前一后出了簽押房,十分的“避嫌”著去教學相長了。
祝纓挑挑眉,掐指一算奏本該到京城了。
京城近來收到祝纓的公文稍顯密集,勝在都是好消息。
這天,陳巒特別留意了一下,見有好消息便笑著拿了出來翻開一看,笑道“正好”
施鯤問道“好什么”他更奇怪的是陳巒近來已有退意,為何今天卻突然這么關心起政事來了。
陳巒道“是個好消息,看到四夷皆服,我也可以就此休致啦”
施鯤顧不上“四夷皆服”是個什么事兒,先問陳巒“你要休致”
陳巒心里是千萬不舍,順口說出來就罷了,要他鄭重地承認,話到嘴邊險些沒能說出口。在施鯤專注的目光下,他十分痛心地說“我為相這些年,是時候讓給賢者啦此時休致正可好好教導兩個孫兒,免教像他們父親那樣蹉跎歲月。”
施鯤道“萬萬不可”
一旁王云鶴被這一聲引了來“怎么了”
施鯤道“他要休致,這如何使得”
陳巒話都說出來了,心里難過也不好反悔,故作瀟灑地道“怎么使不得我做丞相,別人才稱呼我是陳相,不做了,就只是一老翁。丞相二字又不是長在我身上的。你們二位,咳咳。”
他趕緊住了口,就怕自己再擺出個前輩的架子說出不太合適的話來。這個“適時而退”不能算是他的獨家感悟,許多人都知道,不過許多人做不過罷了。拿這個說事兒,對兩位如日中天的丞相說“以后你們也要適時而退”,顯然是不合適的。尤其是王云鶴,有抱負,才剛干沒多久呢,不該說、不該說。
施鯤道“令郎還在外任上。”
休致的丞相許多都會選擇回鄉,凡主動休致而非被迫休致的丞相都有自己的想法,回鄉之后地方上也捧著,還光宗耀祖。但是在這此之前,實在應該給僅剩的一個兒子安排好了再走。陳萌前半生可稱為紈绔,這幾年才像個樣子。施鯤就勸陳巒好歹等陳萌三年知府任滿給調個京官再走。
陳巒卻說“原是這么想,這二年看他做事也有個樣子了,叫他自己憑本事掙前程吧”
好消息可遇不可求,趁著有個好消息求退,總比政事焦頭爛額的時候上書求休致要體面得多,物議上也要好。
陳巒揚著手里的奏本,道“我奏本都擬好啦二位,這一件事一定要讓要我來奏。”
王云鶴、施鯤都問“什么事”
他二人此時才顧得上關注一下是什么好消息,打開一看都笑了。
施鯤道“我料他也該進到這一步了,很好。再往下就會難些,要再耗些日子了。”阿蘇洞主稱臣,下一步得獻個圖冊戶口之類的,不獻圖也得跟朝廷請個敕封,這就有點難了。陳巒不一定能等到。
施、王二人都說“你來、你來。”
陳巒等不到,他二人總是能等到以后更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