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商量的就十分的細了,比祝纓答王云鶴的內容還要細致。多少畝田,能怎么種,增產多少。洗敬給派的任務并不只是福祿一縣,還讓他們寫個“推廣”的計劃。這計劃張郎中還摸不著頭腦,少不得再問祝纓。
祝纓就手拿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給他們講解,著重說了時令、氣候等等的影響,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適合這樣種的,等等。
說到午飯的時候,祝纓就被冼敬留在戶部一塊兒吃了。吃完了沒讓她走,就在戶部接著跟張郎中講解、磋商。
下午,張郎中又問“這墾田推廣究竟如何”
祝纓道“說起墾田,就得說拋荒。偏僻地方,一旦有事,拋荒逃亡的就有。下任縣令來了,一看,賬上有這么多田,實際都荒了,哪里收得上稅硬收,剩下的人也要跑光了。惡性循環了。”
冼敬突然探出頭來,說“你就是這個下任縣令吧”
祝纓道“大人,進來聽”
冼敬擺擺手“我還有事。”
說了一下午,到落衙的時候,他們的紙上還只是有一些零散的字詞。
張郎中與祝纓約定第二天再過來商議。
祝纓這一天要去的是陳巒的府上而不是王云鶴的府上。
陳巒如今還住在京城,這讓祝纓有一點點的詫異。照說他已請求休致了,還說要回老家,這會兒不應該還在京城的。
祝纓有了一百貫的天降橫財,給陳巒準備的禮物也就多了一些。
陳巒府邸收拾得跟鄭府一樣的干凈整齊,門上昔日排著隊來求見的人流幾乎不見了。祝纓投了帖就得見。
陳巒的胡須白得更多了
見了祝纓,陳巒有些高興也有些感慨“你還沒忘了我呀”
祝纓道“相公這話味兒有點兒怪。”
“我已不是丞相啦。”
祝纓道“那也不差。”
“誒還是改個稱呼吧。”
祝纓道“相公,咱們就甭在這個事兒上耗時辰了吧相公可好”
“好好你呢我怎么聽說有點兒小官司”
祝纓便將蘇匡的案子和豐堡的案子都說了,又說了政事堂叫她回來解釋,自己如何去了大理寺和御史臺,怎么讓他們抄了賬去等等。
陳巒點點頭“王、施二位還是愛護后輩的。你呢有什么打算”
祝纓道“晚輩是前年外放的,今年是第三個年頭了,想想有許多事情還沒做完,就具本請再連一任福祿縣令,陛下已然準了。”
陳巒拍著膝蓋道“做得對呀要踏實地干。唉,你一個孩子家都知道遠離,我竟”
“相公”
當著她的面,陳巒吩咐道“從明天起,收拾行裝,咱們也該回家啦”
祝纓道“您這是什么意思呀”
陳巒道“你看這京城,適合久留嗎”
“這”祝纓知道他是誤會了,說,“晚輩是因為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