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鯤道:“來了陛下的意思,你任禮部尚書,不過你現在第一要務是督造太子墓。”
鄭熹道:“禮部”
東宮詹事沒了,做個禮部尚書對他而言算是好消息了。這里面又有許多事情,第一,喪禮可能跟禮部關系更大一點,修墳則未必;第二,禮部尚書不是鐘宜么沒聽說他死啊
王云鶴道:“他。”他指了指政事堂里另一張桌子。
鄭熹道:“他終于修成正果了。”
施鯤道:“先不必管他你過來,有事要同你講。”
鄭熹忙湊了過去,三人坐了下來,施鯤還是老一套:“天下太平,毋生事端才好你營建太子墓不能出紕漏太子忽然離世,御醫說是中風,陛下不信,疑心有人行巫蠱之事,幾興大獄”
鄭熹心頭一跳:“什么”
王云鶴一雙眼睛盯著他:“怎么難道你要說有巫蠱”
鄭熹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這二位沒有一個想從“巫蠱”上做文章的,也不想別人拿這個話題生出是非來。遭逢一個皇帝的晚年,理智的人都不應該讓他興起這樣一場禍患,誰也不知道起了個頭之后事情會如何的發展。
鄭熹道:“殿下先是昏迷,搖之不醒,藥石無效,這”他沒有隱瞞自己仍然能夠得知東宮消息的事實。太子這次就很奇怪,突然一頭栽倒,躺著不動,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就這么死了。
不能怪皇帝懷疑的,他都有點懷疑了。
王云鶴道:“殿下當然不能是被詛咒身亡的,圣天子有神明護身,天子之子亦當如此。還記得舊年的三次地震么”
鄭熹心頭一振,王云鶴苦笑:“殿下是應了劫數,你萬不可多想。我亦如此對陛下講,釋陛下之疑。你是朝廷大臣,凡事當三思而行。”
鄭熹想了一會兒,道:“是。”
他們又議了一會兒這個太子墓該怎么修,本來應該是直接交給鄭熹的,兩個丞相十分的不放心,仍是要先串個供。鐘宜做丞相,儀式會耽擱一些日子,他們得趁鐘宜過來之前將許多事情安排好。鐘宜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他比王云鶴還要大一些,現在排名在王云鶴之后,完全是因為皇帝對于“舊人”的“信任”。情況不是很好。
三人議定,死太子多的是,有舊例,太子這個墓,得比一般的規制大一點,但絕不能與“陵”過于相近。鄭熹出個大概的方案,得先給皇帝看一下,主要是看看皇帝的反應。
王云鶴道:“那便如此吧,你休息了好一陣兒了,也該振作起來了。”說著,他又皺眉,鄭熹什么都不錯,就是有一樣缺點不曾任過地方。罷了,先這樣吧。
鄭熹前腳回到家,后腳旨意就到了。他的母親郡主一邊擦眼淚,一邊偷偷罵皇帝:“怎么也不早點下旨呢倒叫我的七郎哭靈時尷尬。”作為前詹事,鄭熹也要進東宮吊孝,那時候場面還是比較難堪的。
一片大好前途,替東宮頂缸也是極劃算的,可東宮沒了,官也沒了,下面就不好說了。鄭熹很是過了一陣難捱的時光。
府里上下臉上都帶了點笑,又不敢過份歡慶。有重新收拾鄭熹上朝的家什的、有準備他的各式見客的衣物的、有清點他的名帖的
鄭熹經此起落,重回朝堂卻不像前番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