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深以為憾,卻又說:“明年再看,明年更好”
祝纓將唐師傅制的那些紅糖塊拿出來,給錘子、石頭各分了些,又給杜大姐、丁貴他們分著吃。告訴他們:“到明年咱們就能吃上好霜糖啦。”
張仙姑道:“那可貴呢”祝纓以前給她們買的飴糖之類更多,祝家后來能夠多弄到糖霜的時候,杜大姐甚至不知道怎么用它做菜。雖然現在也能吃得起了,張仙姑還得覺得它貴。
祝纓笑而不答,她要將糖價給拉下來不能說多便宜,至少分個幾等,最便宜的那些能多產一些,讓沒錢的人能用更低的價格吃到一點。糖和橘子,在她這兒是不一樣的,橘子可以賣高價,糖,她要做到量大價低。
糖霜和大塊的白糖,主要是顏色,這兩天看著唐師傅的手法之后,她就覺得自己閑著無聊做點紅糖塊就得了。大規模的制糖得熟練師傅,她沒那么個功夫練這一手。不過她有別的辦法,像榨汁,光用人力也太費力了。多弄一道絞盤,用畜力就會快很多,如果條件允許,在河上用水力帶動效率就更高了到時候只怕制糖的師傅人手不夠還得另招。
新年過后,她就想要將全府會制糖的人都招過來,一塊兒跟唐師傅學一學。唐師傅不肯教,她就自己個兒摸索著傳授一下。這個事兒跟賣橘子似的,單憑哪一家不行,還得官府以政令來推行。
先是官府本錢弄一大坊,將局面打開,后續才能有人跟進。不過這個東西是實物,有“與民爭利”之嫌,中間得過一道手,或者再找一個什么名目才好。
過手,就是找個管事的代理,這樣無疑就是自己扶植一個商人,似乎不妥。要不就以官府“征發”的名義
這樣,即便更好的制糖的法子沒摸索出來,有這樣的規模,造價也能被壓下來,光憑現在的工藝,她也能將南府的糖鋪出去
祝纓耳朵里聽著張仙姑和祝大拌嘴,心里想著自己的計劃。她覺得十分可行
拜年的間隙里,祝纓摸出一包張仙姑說的很貴的霜糖,到廚房里找了口小鍋,將它給融了,倒到一只竹杯里,等它凝固之后,再起出來,見它果然也如紅糖一樣遇到什么模子就成什么形狀。
祝纓大喜正要尋個木頭自己再雕點印模出來,能成方的圓的就能成花的,她知道怎么樣將南府糖的招牌打出去了
杜大姐又跑了過來:“大人,快,李司法來拜年了。老封君到處找您呢,叫她老人家知道您在廚房里,又要念叨啦。”
祝纓道:“他我正要找他呢”
也是合該李司法倒霉,過年給上司拜年不是應該的么過去的一年里,南府遭遇了許多事情,從章司馬往下,無論官吏,大家多少沾點兒錯。然而最后的考評都沒有下等,最差也是個中下,這是知府大人放了大家一馬啊
李司法顛顛兒地備好了禮物,到上司家里拜年來了。
賓主坐定,李司法看祝纓心情不錯的樣子,說了一堆的吉祥話,又表忠心:“今年下官必定鞠躬盡瘁、水火不避”
祝纓道:“那倒不用。不過有件事兒正好要你去辦。”
李司法以為是什么心腹事,有點激動地說:“但憑大人吩咐”
“前幾天不是發了兩份海捕文書嗎”
“是是”
“這都過年了,犯人也是人吶,他就不想回家過年,一家團聚不看妻兒還有父母在家呢一個人在外頭,凄風冷雨的,鋪子也關了,人也都回家過年了,連偷都找不著地方偷。我看他們或許會回家過年。你辛苦一下,安排人,蹲他們家,將人拿著。回來給你記功。”
李司法被梗住了:“額是。”
我為什么要過來拜這個年李司法捫心自問,大過年的他幾乎哽咽了
頂頭上司吩咐的事情是不能不做的,他只得親自帶人去蹲守。到了一村,正撞上自己要抓的人。李司法樂了:“神了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