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縣令與顧同往外走,一面央顧同給美言幾句。
顧同道:“您還不知道老師的脾氣嗎只要事兒辦完了,什么事兒在他老人家的心里都不過夜的。可要一直拖著,他老人家的記性又好極了。老師心里想的是百姓,街上小孩兒吃糖的時候高興不高興把價翻一番,還有幾個能吃得上的”
郭縣令被個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家伙給說了一頓,不能說顧同無禮,但也覺得自己好倒霉,含糊地應道:“是。”
顧同也看出來他的不高興,索性說:“唉,大人想,老師要是不管你們,他老人家是不是獨享其利為什么分給大伙兒呢”
郭縣令微驚,心道:這是在敲打我么是知府大人的意思,還是這小子自作主張
猜疑著回了縣衙。
顧同興味索然,他有一點土財產家小少爺的脾氣卻不是個傻子,郭縣令連裝都不肯裝個被他說服的樣子,可可真是
他輕輕哼了兩聲,跑回書房,祝纓正在看商人的清單,跟項樂安排事兒。項大郎還在州城賺暴利,項樂是他親弟弟,這次組織商人進山就要項樂做這個中間人。
聽到他的腳步放重了,祝纓先不理會,等跟項樂議完了其中一項,才說:“又是誰得罪咱們小郎君啦”
顧同道:“老師老師,這些人怎么說不通呢”
祝纓一挑眉:“你以為他們不懂他們懂得很。”
“就不積點德。”
“要積功德,他們為什么不自己捐香油錢記到自己名下,非得這么無聲無息地沒人記他們的好你以為五貫一個的糖塔是賺的誰的錢窮人攢一輩子也未必能捐一個。出手闊綽的,一定是這些財主。”
顧同氣得大喘氣,祝纓對項樂道:“記得提醒項安,官糖坊一定要辦好了。”
項樂道:“她一直上心的。”
祝纓點了點頭。
她愈發確定了一件事:自己手里的官糖坊得干好了產量也得高,這樣才能更方便地平抑物價。府衙春天種的甘蔗現在能收了,官糖坊可用。除開一些工錢之類的成本,這賺的錢照例是她的。她完全可以據此來評估各糖坊的利潤情況,同時感覺到價格的波動。而不是被動地等著市面上價格飛漲了,才想起來去“平準”。
祝纓道:“叫小吳來吧。”
小吳就等著這一聲,祝纓這回沒帶他去州城,他就一直猜還有什么差使在等著自己。他是住在府里的,趿著鞋就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單腳著地蹦著把鞋后跟提上來。
進了書房便問:“大人,大人有事叫我辦”
祝纓道:“你帶著范生和張生去州城,他們要與刺史大人一道上京的。就后天吧,三、六、九往外走,將府里撥給他們的盤費準備好。別的不用管。”
“是。”
“到了州城,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隨便開口。辦完了差就回來,你是司倉,種宿麥離不開你。你回來就與他們盯好宿麥。再有,各縣如果為了種甘蔗誤了種麥,你都記下來,先告章司馬。若還有再犯,再來告訴我。”
“是。”
“冷大人要是問起,就說我很掛念他,請他路上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