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我去見了尼師,她那里有一個偏方,說是有效,我想記下來看一下。”
祝纓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道:“正好,我要說的同這個也有關系。”
花姐給她倒了碗茶:“什么干系我的書”她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自己寫書,多么奇怪的念頭,可是她又很想真的寫出一本醫書來。
祝纓道:“不是書,我是想問你,愿不愿意做醫學博士”
花姐驚訝地問:“我怎么能”
祝纓道:“怎么不能蘇鳴鸞都能做縣令了,大理寺十幾年前就有女官了。你為什么不能做女博士可惜,也只有從九品。”
花姐道:“我的事兒你先放一放,我還要擔心你呢。你為什么是從四品呀刺史最少也得是個正四吧”
祝纓道:“因為是羈縻呀。如果不是羈縻,下州就是正四品了,可官員任命就全不由我做主了。從來品級就是朝廷中樞高于地方,編戶州縣高于羈縻,羈縻又比藩屬親近一些。也正因為是羈縻州,官員的任命就不由朝廷全做主了。我就給你報個梧州的醫學博士,朝廷也只好認了。”
“那你也應該先將正事做完,再來才是安排自家人。”
“那些我都已經有安排了,現在輪到你了。”以前人人都勸她要有仆人、要有侍從、要有心腹。彼時她都認為時機未到,寧愿自己累一點,現在可以大把攢人了。不但花姐,連項安項樂小江等人她都有安排,她盡量不要與朝廷有太強關聯的人。
花姐道:“原來是這樣。可是,我”
祝纓道:“你怎么反而猶豫起來了不做這個醫學博士,你就寫出了書,教給誰就是這京城,選女監的時候有多少女人是識字的女人、識字,還要肯學醫,能學得會我立那么多識字碑,又拿糖釣小姑娘,你瞧瞧,能識數、認個幌子就不錯了。讓她們、她們的父母自發地愿意讓她們學,嘖猴年馬月了。我就設個醫學博士,醫學生里有一半招女生。哎我拿梧州的錢養女醫。這個事兒,只能交給你。別人我不放心,手上也沒這樣的人。”
花姐的心砰砰地跳,道:“可是家里。”
“嘖回梧州了還怕什么你算羈縻州的博士,與別的州不一同,女學生就說是教的婦科。這樣有些能讓女兒識字的父母,也不會反對。”
祝纓道:“如何我的博士”
花姐道:“要是將我報了上去,這”
祝纓雙手一攤:“這可不耽誤你救人,也不耽誤你教書。先前我設女監的時候,你說不要做這個官,以后不方便隨我行動。又說自己也有事做。現在呢這事兒非你不可。就算以后我調走了,你留不留在梧州,種子都播下了。咱們先干這并不是我要護著你,如同那些無能的紈绔一樣因祖蔭而授官。你是有真材實學的。想想看,你一個人能治多少人帶出學生來又能治多少人”
花姐終于點了點頭:“好。”
祝纓笑道:“那取個正經名字往上報吧。”
花姐一時卡住了想不出來,道:“你幫我起個名吧。”
“朱紫。”祝纓說。
“太大了。”
“我看挺好的,就這么定了。”
花姐嗔怒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反駁:“你快睡去吧,明天還要早朝呢。”
第二天一早,祝纓早早爬起來,還是項樂跟著她去上朝。
在皇城門口,禁軍看到她就笑。祝纓道:“又笑什么”
李校尉道:“恭喜恭喜”
祝纓歪頭看看他:“不對,一定有事”
李校尉用憋笑的聲音說:“你看那邊。”
祝纓順著他的指頭看過去,那邊幾個沒滅掉的燈籠下,橘黃色的光襯著段琳鐵青的臉。李校尉在祝纓耳邊說:“他同卞行來面圣謝恩嘻嘻嘻嘻。”
祝纓輕咳一聲:“那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