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頭魯刺史,管得多,聚斂不重,因管得多,手下盤剝得也輕。冷刺史,雖收些孝敬,他不好下令折騰人。這個卞刺史,天兩頭的折騰,又加稅貸他的錢利又高”張興也是一肚子的苦水。作為一個商人,大家心里都有數,得給上頭孝敬,一層一層的都得拿錢喂。出點兒血,只要能安穩賺錢,也行。
最怕就是不但要你的錢,還要折騰你,讓你沒功夫賺錢的。
煩死
孟氏道“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卞刺史還能干幾年呢熬走了,等下一個。”
“但愿我這不得再找條新財路,好能接著熬下去么”
張興在原籍不大敢說刺史壞話,到了鄰州就將一些不滿說出,說完了,輕松地回到了客棧,預備第二天返回。
絨線鋪里,何達問母親“娘去番學看著怎樣”
孟氏道“就我一個外頭的,別的都是些小娘子。”
何娘子抱著孩子過來,看小丫頭收拾桌子,說“那娘找個人就個伴兒去唄娘子不是也有些朋友么誰個閑著些一道去。”
孟氏本身并不在意自己一個年長婦人混跡小姑娘堆里學習的,不過兒媳婦說得對,有個伴兒也好有個幫襯的。她恰有一個適合的好友未出閣時的街坊,王氏。
王氏與她同年,不過人家運氣比她好,沒守寡,丈夫一直活到了現在。雖然丈夫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貴,還不太會持家,好歹是個男人,他在家,沒人敢半夜在院子外頭鬼叫。年輕時讓挑水就挑水、讓劈柴就劈柴。除了劈完柴一地碎屑不收拾、挑完水灑濕了鞋面不在意,倒沒別的大行病。不嫖不賭,也肯出力養家。
王氏也小有點聰明,也吃苦肯干,養下一兒兩女。孩子比爹有出息,識字,會寫算,攢了點兒家業,兒子還當了個里長,女兒也識兩個字,如今家里也能有兩個幫工、雇一個丫環了。雖然不如何家富有,但也不算貧戶。
孟氏越想越覺得滿意
就她了,換了別人,得給家里做飯洗衣服帶孫子。王氏家家務不大用她親自動手了縱有要幫忙的,也不會都要王氏來做。
孟氏一拍桌子“就她了”
孟氏是個風風火火的婦人,說干就干。她第二天先進了番學,跟著小女學生們聽了半天的課,還有小女學生問她某字的發音,向她學說話。
小女學生本就語言不通,兩下比劃了一陣,她們指某個字,她認得的就讀一下,居然溝通了下來。
課間門,她找到了花姐,繃著勁兒叫了一聲“博士”
花姐問道“可是功課上有什么事兒”
孟氏道“博士,咱們這學里,旁人都是小學生,就我一個老貨,會不會給您招閑話”
花姐道“并不會,誰要學,我就教。”
“旁人也行”孟氏又問,追加了一句,“跟我年紀差不多的,也識幾個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