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坊主笑道“你現在也可放出風去,就說不招了,以后還能再壓一壓工錢。”
“那樣未免太咳咳。這事兒只咱們兩家可不成咱們這么干了,他們不講究起來,還是咱們吃虧呀我想,約上他們幾家,趁沒開工訂個攻守同盟,也如甘蔗進價一般”
“妙啊”
兩人又細細地議了一回,當下約定分頭聯系熟人,再開一個小會,將用工的條件也設一設。別什么亂人都收如果一人發現某工人有問題,像王氏這樣的,家里一個亂七八糟的丈夫,得趕緊通知同行,全行都別招這樣的人進來。
楊坊主道“這可是糖坊入口的東西,有一個有怨氣的,后果不堪設想。”
張坊主道“老弟說的有理。”
楊坊主又有主意“如今還只有咱們這幾家,眼見得各地客商都來進貨,量上不去,還得擴建。我擔心大人要放開了讓人建糖坊,就怕后來者不守規矩,無論新加入進來,都得遵守咱們的公約”
“那是”張坊主之前談事都漫不經心,唯這句話答得真情實感。
兩人議完,天都黑了,楊坊主留張坊主吃飯,張坊主道“一天沒著家了,家里人還等著呢。”
于是告辭。
祝纓還不知道,她在山上的公約還沒定下來,楊坊主這兒已琢磨與同行訂他們的公約了,進展比她的還快。
她遣散了眾人之后又往停尸間去了看了一回,女尸蒙著白布,躺在一張臺子上,小江親自揭開了布,露出一張年輕的臉來。這女人長得不能算美,普通,略瘦,身上穿著簡單的布衣,稍顯單薄。
祝纓用一柄尺子挑動她的胳膊看了一下她的手,這也是一雙干活的手。
她嘆了口氣,道“蓋上吧。”
小江將布蓋了上去,低聲道“總停在這里也不是辦法。梧州比京城暖很多,尸身也放不了太久。”
祝纓道“幾天的事兒,案子一結就”
花姐見她停了下來,問道“怎么了”
祝纓道“她現在還算是李家的人啊”李家會收葬她嗎李家不收葬,王家呢也沒理由葬她吧
三人都沉默了。
祝纓道“都甭想了,走,接著過年吧。”
三人到了張仙姑那里,后衙里也在議論剛才的案子。出了命案不是好事,她們也狠狠地議論一回。祝纓進了張仙姑的房門“咦”了一聲。
孟氏、王氏等人還沒有走。
她們兩個見祝纓等人回來了,忙站了起來。孟氏道“博士,我們是、是、是問一聲,病人看著挺多的,要不明天我們還過來打下手怎么能讓您什么粗活都干呢我們也當練手了。”
花姐道“你們還是要過年的。”
孟氏道“我一個寡婦,讓兒子媳婦他們去走親戚就行啦。”她打定了主意要同刺史府多貼一貼。王氏也被她拉著了同進退。
祝纓對花姐道“你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