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校尉笑嘻嘻地“幾十士卒就夠使了,于兵力無損。再者,梧州地方有大人在,哪里來的戰事”
梅校尉以為,祝纓做個官必有所圖,升官、發財兩樣,以往看祝纓是為了升官的,當然也捎帶手造福一方百姓。然而自打知道她在山中建個“別業”,就知道她還要捎帶手的發財。從糖坊就能看出來這位刺史大人是個撈錢的好手,山中置業,對,你說是為了給朝廷羈縻,那當然也是,人家能干。可要說她不會捎帶手地弄錢,梅校尉也是不信的。
也不知道為什么,梅校尉就認定了,祝纓是個順手就能弄到錢的人。
地方官員不得在轄區內置產,這是對的,相應的他們還有許多折中的方案。梅校尉不打算去管祝纓這個事,掂量了一下,自己也管不了,干脆“你賺你的、我賺我的”,祝纓離任之后山中別業怎么安排,那就是祝纓的問題了,跟他沒關系。
祝纓道“那你也悠著點兒。我不沾手,你也別沾手,找個中人。”
梅校尉道“放心”
兩下約定,糖坊擴建之后,多出來的一部分糖的產量給梅校尉。梅校尉往哪里販運,她不管,第一筆的糖,可以不用現錢,用梅校尉田里的甘蔗折抵貨款。等梅校尉周轉開了,下一次交易用現錢。秋甘蔗快成熟了。
梅校尉這里,讓他的一個妾的兄弟做管事來與項安交易。整樁買賣,明面上與梅校尉和祝纓沒有絲毫的關系。只要兩下將賬做平即可。
一人談妥交易,梅校尉再次拍胸脯保證“大人但凡有事,只要一聲招呼。”
祝纓道“咱們都盼著沒事才好。”
“那是,那是,哈哈哈哈。”
祝纓此行,第一站去的就是福祿縣。
她也有些日子沒回福祿縣了,福祿縣如今仍是莫縣丞在代理。福祿縣上自縣丞下至百姓,聽說她又要過來了,扶老攜幼地迎接她。
福祿縣也確是祝纓花心思最多的地方,一入縣境便覺得親切。到得福祿縣城,顧翁也穿戴整齊隨同莫縣丞一同迎接,顧翁身邊,乃是顧同的父親陪同。顧同的父親因為兒子,如今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連顧同的母親也是外命婦了。一家子臉上都現出一種興奮的光彩。
祝纓還如之前一樣,到了縣城就不時與城中百姓聊天,過一陣,又說一人“你是新搬來的么我看你面生。”
那人臉也脹紅了,不想刺史會同他說話,更想不到刺史認得出他是新搬來的。于是說“小人是販馬來了,見這兒好就留下來了。”旁邊就有人取笑,說他是因為在這兒喜歡上了本地的一個姑娘,于是就定居下來了。
一片歡笑。
祝纓命丁貴取一雙銀杯給他“算我的賀禮啦。”
有以前常在街上混的,大著膽子說一句“大人,我也娶親了,也有喜禮不”
祝纓笑道“給你一把糖吃去。”
“好嘞”他真的跑到了前面,祝纓也真的給了他一把糖。
一路歡笑,祝纓被迎進了縣衙,縣衙中官吏都聚到她的面前,一齊行禮。莫縣丞又說在清風樓設宴款待了等等,祝纓問道“怎么不見趙娘子”
莫縣丞忙道“她回家去了,現不在縣城居住。”
祝纓道“派個人送信吧,過兩天我進山要經過她家,告訴她一聲。”
“是。”
祝纓又將縣衙看了一回,人人看她的目光都帶一點殷切,圍隨她往清風樓而去。清風樓的宴上,本地士紳見到祝纓都有點小激動。莫縣丞不能說不好,他挺好的,士紳能在一些事情上糊弄他。但也有些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能像祝纓在的時候為所有人謀更大的利了。
這種心事,又都是不能言說的。所以大家對祝纓格外的熱情。
唯顧翁最得意,如果祝纓在福祿縣再多呆一陣子,或許別人還有機會,可現在,他的孫子還是獨一份呢
祝纓與父老說些家務事,又問收成之類,又問及氣候。顧翁等人都說“這些年都是豐收,不是大豐年也是小豐年,都是托了大人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