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縣令緊張了起來,道“下官到南平縣已五年了。”
祝纓道“五年,明年就六整年了。”
郭縣令誠惶誠恐,多一字也不敢問,就怕說錯了“是。”
祝纓問“有什么打算”
郭縣令這才覺得,刺史大人是要提攜自己了想一想也是,自己對刺史大人也是盡心盡力的,讓干的事兒從來不拖過夜。大人在意的事兒,他都搶著辦。難道是因為這個,所以
他小心地道“下官情愿在大人手下接著干,可若朝廷制度不許,下官還是想稍往北一點,離家近一點,家中父母年事已高。然而調任不由下官做主,便是想活動,也是求告無門。”
他是南方人,往朝廷里也確實沒有什么門路。就算送錢,也是捧著豬頭找不著廟門。除非中間找個中間人,能干這一行的中間人胃口也都不小,又是一大筆開支。如果不走門路,接下來調到哪兒就不一定了。多半還是平級調動,到另一個縣從頭開始。
現在上司有意,真是意外之喜。
南平縣還是“有點”窮的,往北一點會好一些。當然,如果能夠升一級半級的更好。他已經是縣令的,直升知府,如果不是眼前這位這樣的,也是很難的。多半是某州、某府內的一個屬官。
一地的主政和更高一級的屬官各有利弊,屬官品級未必會比現在的縣令品級更高,但如果想一直往上升,這一步是需要的。郭縣令將“糖坊越多越富,我越有錢”這個想法拋到了一邊,能升官,錢財就可以暫時放到一邊去了。
祝纓點了點頭,道“能干的人在哪里都能做出成績來,什么遠了近了的,都不必在意。不過父母年高,確實令人放心不下。你的事,我記下了。”
“多謝大人”
郭縣令正要問給他接下來安排到哪兒,祝纓又說了“要調你,你也得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來才好。接下來幾個月,你可要好好干吶”
“是”
祝纓道“你去忙吧。”
“是”郭縣令忙說。
見祝纓沒有再說其他話的意思,郭縣令只好先告辭,心道只要不是明天就下調令,等大人回來,我且有時間好好請教的。又在想大人近來在意的是什么,以及如何準備些禮物等等。不但有給祝纓的,還得再額外備些禮物,總不能讓上司為自己白忙活一場。
祝纓對郭縣令等人都有安排,不止郭縣令,其他人她也要稍作調動。這件事她辦起來還是比較有把握的,太好的菜她還點不動,小菜還是能挑個大概的。郭縣令在她手下有幾年了,做事也在譜。朝廷無論推廣宿麥,還是她向政事堂講的要壓下糖價,都需要這樣的人具體的辦。
將州府里的事安排完,祝纓稍作準備就要帶人往山里去了。張仙姑與祝大都擔心她,張仙姑還是想跟她同行。
祝纓道“這是在梧州,有什么事我盡可以處置得了。以后要是回到了京城難道也還是這樣小時候都還放手讓我出去呢,現在倒不放心了沒事的,我先去福祿縣,帶上小妹她們。”
她硬將父母留在了刺史府,也不讓花姐跟隨。她不帶家眷、不帶女仆,外人并無人提出異議。她又帶上了祝煉。將侯五、小吳等人留在家中,又將丁貴等四人帶上。
到了日子,也有一隊商人隨尾前行,依舊沒有用到梅校尉的士卒。
梅校尉與祝纓在正月里只在燈節見了一面,梅校尉攜眷看燈,梧州比往年更富裕些,扎出來的花燈也比往年更好看了。
女眷們看燈,梅校尉就借著熱鬧與祝纓提一提“回易”,他也想參與貿易。不過這個貿易不是與山中的貿易了,而是參與蔗糖的生意。他不開糖坊,但是他想當個一道販子。他手上有士卒,勞力完全不愁。近幾個月的觀察,他覺得這個于他更省心些。山里,人家對他愛搭不理的,山外就大為不同了。
祝纓奇道“你不進山”
梅校尉笑道“那是大人您的路子,我不好走。山里人對我可是防范得緊吶我不比大人,能在山里置產。”
祝纓一挑眉。
梅校尉忙說“只要給我貨。我原價拿梧州的糖也是緊俏貨哩”
祝纓道“原糖坊產量少,別人等閑拿不到,縱拿到了,一路抽稅也是頭疼,你老兄就不用抽稅,是也不是你要用士卒押運不怕誤事么朝廷可不許這么干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