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桓忍不住噗哧一聲,劉松年看他一眼,岳桓趕緊低頭。劉松年掃一眼他們的隨從,看到了幾個著士子青衫的,沒問,多看了祝煉一眼“又帶他來了”
“嗯,我看他肯用功,收做學生。”祝纓對祝煉招招手。
祝煉上前對劉松年一個長揖,劉松年道“有教無類,你倒是不錯。那幾個是誰”
“州學生,就要超齡了。梧州偏僻匱乏,貢士且還不行,帶他們幾個來見見世面,回去好激勵一下。”
劉松年“嗯”了一聲,天下學子們激動、崇拜的眼神他見得多了,偏僻地方來的,他就多一點耐心,說“別只顧著學書本。”
趙振等人聲都顫了,話也不太會說了,只會說“是是、是、是額是。”他們四個又不是齊聲,而是斷斷續續的大雜燴。
劉松年耐心地等他們結巴完,讓仆人帶他們去吃飯“我們在這里說話。”
眾人老老實實地揖禮而退,劉松年也十足的宗師風范預備等著他們離開再突然發現這些人的眼神有點兒怪。他猛地一回頭,只見祝纓正將他準備的粗布巾疊一疊,包著鍋鈕掀開鍋蓋。
劉松年不動聲色,拿起了筷子,又掃了仆人一眼。眾人飛快地跑掉了。
“不如那個叫趙蘇的小子。”劉松年語氣中肯地評價,筷子狠狠地落下
“鏘”打鍋蓋上了。
祝纓吸吸鼻子“味兒不錯,燉好了。”
劉松年惡狠狠地說“那也沒你的筷子你干嘛”
祝纓抽出了腰間的佩刀,鄭侯前后給了她三把刀,長的比半個人身長,短的能帶進宮里不算刺王殺駕,現在用的是一尺長的這一把。連骨帶肉戳起一大塊來,放到盤子里,一邊削著煮得酥爛的貼骨肉,一邊說“哎,這就吃上了。”
岳桓看得有趣,一般也沒人這么對劉松年,劉松年這樣也不算是在生氣,相反“叔父,樂在其中啊。”
劉松年大怒“都給我滾。”
滾是不可能滾的,岳桓也跟祝纓一樣,將暖好的酒給劉松年斟了一杯,再把杯子恭恭敬敬送到劉松年的手里。
劉松年一手筷子一手酒,問道“有事”
祝纓又戳起一大塊肉“真不給吃啊”
仆人識機,又去取了杯盞來,又拿了一壇酒,再添上些烤餅之類。
劉松年道“不給他喝酒”
祝纓道“哎,我帶了好東西。”另一只手從懷里摸了一個小盒子出來。
“是什么”
“山里上等的赤芝,一旦采下來就就要交給頭人,今年精選了兩枝進到宮里了。您就只有這些了。”前天送禮的時候沒給放到禮單上,今天她自己帶了過來。
岳桓在一旁吃肉喝酒,有種偷嘴的快樂。劉松年看了一眼,說“我要這個干嘛得給那些個好這一口的。”
“有。”祝纓說。
劉松年又哼了一聲,祝纓將肉切成大塊,說“還是這樣香。”將刀在一張餅上抹了抹,再用布巾將刀擦干凈,往餅里卷了幾塊肉,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吃到一半,自覺地盛了碗湯,就著吃。
她吃飯一向快,飯量比劉松年一個老頭子還要大一點,劉松年拿起勺子也盛湯“你來就是搶吃的嗎”
岳桓仍然不緊不慢地吃。
砂鍋那么大,夠吃的。
三人、主要是兩人,搶著吃了半鍋的肉,進食的速度才慢了下來。雪漸漸大了起來,在窗外撲撲簌簌的,小爐子發出噼啪的聲響,砂鍋里咕嘟翻滾著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