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聽她念叨了許久,看張仙姑總也收拾不完,天也黑了,勸父母去休息。
次日一早,張仙姑又給她收拾行李,祝纓早起將別業的管事們又召集了起來。項樂要隨她北上,別業祝纓打算交給花姐,讓侯五襄助守衛、杜大姐協助別府事宜。花姐本就有在本州行醫的任務,每月必有些日子帶著學生出外巡診,也算方便。
別業日常的事務,交給了領受月俸的“管事”來負責。他們每月向花姐匯報。
祝纓看好巫仁,給花姐留了話,如果巫仁愿意,花姐也覺得合適的話,可以讓巫仁到別業幫忙。
一切安排妥當,祝纓提著幾條小魚,到谷倉附近轉了一轉。守倉人見了她,忙上來問好。這是一個從舊索寧寨子里出來的人,看到祝纓就先笑,又好奇地看了看祝纓手上的魚。
祝纓將魚提了起來“有小貓嗎”
守倉人忙說“有的有的”
祝纓用小魚聘了一只小貍花,滿意地提著頸皮放到自己的臂彎里,抱去見張仙姑“喏就它了”
張仙姑茫然地問“什么家里有貓了,你又弄這個來干嘛”
“我要帶走的,娘看怎么樣”
張仙姑怔了一下“也、也行。”
別業里的人見慣了祝纓來了又走,以為她這次離開別業,也還如以前一般。張仙姑與祝大一路將祝纓送到了關卡,祝纓道“回去吧,我這就走了。”
張仙姑忍不住又哭了起來,祝大背過身去,抹了抹眼睛。
祝纓再回山下,滿城百姓都盯著她,從福祿縣又跑過來上百號人。三縣士紳會同一些年長者,齊聚刺史府。
他們公推了“刺史姐夫”趙灃做代表,痛哭流涕“大人走了,誰來看顧咱們呢”
祝纓又好言撫慰“我的心依舊在梧州。你們都是士紳人家,輪到你們看顧這一方鄉土了。”
一旁顧翁與荊翁哭著哭著聽出味兒來了,顧翁道“我們也是有心的,就怕能力低微,還請大人不要忘了我們。”
荊翁也說“梧州父老心念大人,日后還請大人也施以援手啊”
他們是士紳不假,官員也會給他們幾分薄面,對他們多加袒護。祝纓呢她更喜歡查一查肥羊們有沒有兼并。然而,除此之外,祝纓是真能干事。這些年給梧州堆出了多少年輕官員了她還能給大家弄來錢她自己也不敲詐勒索富戶,等閑也不跟人翻臉、滅人滿門。
祝纓道“這是自然。”
士紳們稍稍放心。
百姓哭得更慘,他們可太明白了,換一個官員過來,他們的日子取決于當官的是個什么樣的人。下一個是什么樣的,不好說,但九成九是不如祝纓的。
整個梧州的百姓以孤兒給親爹送殯的心,哭著把祝纓送出梧州城。
祝纓一直微笑安撫,直到驛站,仍有百姓不肯離開。直到出了梧州地界,身后的人才漸漸散去。
丁貴等人陪著哭得一塌糊涂,眼都哭腫了。丁貴哽咽地問“大人,咱、咱們轉、轉水路,須、須得”
陸路轉水路,要將行李移到船上。祝纓自己的行李不多,她的家當大部分都在別業了,自己就帶了些書籍、鋪蓋之類。錢財也沒帶多少,土產倒帶了一些。又有項家兄妹也帶了仆人、用具之類,又有祝煉,他的那點小小家當也裝了兩只大箱子。祁泰、胡師姐等人也跟著搬家。
攏起來行李不少,得另外找幫手干活。
祝纓道“不走水路,這回走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