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在即,她顧不得許多,很快添了一句“一家子骨肉互相照才好。”
祝纓道“京中情勢不明,他們還是不要蹚這趟渾水了。我將他們留在這里,也是免得他們的涉險。你得閑時,也幫我照看一下可好”
小江嚴肅地說“好”
安排完公事,祝纓又要安排自家事。先是府里的隨從,丁貴等人她要帶回京城,別業隨從里也挑選出二十人隨行。巧兒等人都是本人地,家在這里的,正好可以給花姐繼續幫工。如此一來,花姐的新宅也有人手了。
此外又有一個胡師姐,她是南方人,又是個姑娘家。祝纓自己知道沒有什么事兒,又怕胡師姐另有安排。于是親自問胡師姐的打算。
胡師姐卻反問祝纓“大人要怎么安排三娘呢”
祝纓道“她與二郎都是我的幫手。我知道,有些人會有些不好的猜想。不過,他們父親過世,我說過要照拂項家,就將他們兄妹做子侄看待。三娘有她自己的想法,她那些念頭,要嫁做人婦就不能自由。”
胡師姐放了點心,道“只要大人不嫌棄,我就與三娘同在大人身邊。”
然后是去別業,不料不知道是誰傳錯了話,城中人以為她現在就要走,一個個哭著攔在馬前。
祝纓坐在馬上看得發懵“這是做什么我去山里巡視。”
攔在最前面的是荊翁,此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猛地一聽說祝纓是去山里,把眼淚一抹“原來大人不是要離開咱們這兒。”
祝纓下馬,說“不是現在,過兩天。”
荊翁腿一軟,眼淚鼻涕突然又出現了“大人怎么還要走啊”
祝纓好言安撫一番,荊翁還是哭成了個淚人兒。一群人嗚嗚咽咽,祝纓道“我會將一切安排妥當再離開的。不會悄悄的走,過兩天山里回來,我請大伙兒吃個飯。”
荊翁哭得更兇了。
比荊翁哭得更兇的是張仙姑。
她告訴自己,不能當著女兒的面哭,不然會讓女兒擔心。然而,當祝纓到了別府,開始安排別業事務的時候,她還是哭出了聲。
祝大抱著頭,挨著根柱子蹲著,悶聲不吭。
祝纓道“怎么都這樣了這不比咱們當年第一回上京時強多了你們在這里平平安安的,我呢,帶著幾十號人護衛。”
張仙姑一邊給祝纓收拾衣服,一邊說“這都什么事兒啊你身邊一個知根知底的人都沒有”
“誰說的他們的根底我都知道。”
“我說的是沒人知道你的根底”張仙姑一邊哭,一邊咬牙切齒的,眼淚鼻涕沾了祝纓一肩膀,“我跟花兒姐不在你身邊,你身上那事兒,誰給你遮掩你道我是非得粘著你不是怕你漏了痕跡,就說是我身上的事花兒姐也是一樣的心思,你卻不帶我們。”
祝纓一長大,她就不放心祝纓離開自己。又怕祝纓月事來時被人看出來,即使家里有仆人了,祝纓的貼身衣物,很長一段時間門都是她和花姐清洗的。祝纓長時間門的出行,她和花姐必有一個要跟著,就怕到了日子。還能說是自己來事。
祝纓失笑道“我應付得來。”
“哪有總燒衣裳的”張仙姑恨恨地將一疊縫好的月事用物拍進祝纓懷里
祝纓抱起東西往箱子里一塞“我燒得起,怕有人拿我舊衣物詛咒我,不行么”
上回獨自北上正值冬天,順手將用過的臟衣服往炭盆一丟。
張仙姑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