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門檻就看到駱晟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說“子璋來,坐。”
祝纓與他到一邊對坐,問道“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吩咐二字休要再提起,”駱晟說,“確是有事想請教。”
“不敢,大人請講。”
駱晟將一盞茶往祝纓面前推了一推,才說“阮丞才到我這里來,給我看了一下今年的考評。”
“哦”
“我在鴻臚有些年頭了,沒想到底下人這么的出類拔萃,能在你這樣的能人這里得到如此高的評價。”
祝纓笑道“大人是問原因”
駱晟點點頭“你一改,沈光華也與你一樣的改,我要拿著這個報上去,就算過了吏部,政事堂想起來多看一眼也是不能夠過的。”
祝纓看駱晟不是個純傻的紈绔,便也放心地說“司儀署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說典客署,值得。”
“愿聞其詳。”
祝纓雙掌相對一高一低“各處各有職司,什么樣是稱職各人心里稱量的標準不一,在最高與最低中間,都不能算瀆職。但高與低,還是有區別的。譬如典客署,管待好吃喝,也算稱職。將其他都看到眼里,也是稱職。”
“其他”
祝纓點一點頭“吃喝之外,他們還有些別的事。”
“你再說仔細些。”
祝纓面露猶疑之色,如此明顯的表現,駱晟很自然地說“出君之口、入我之耳。”
祝纓便將胡商、番客之事說了“誰好的、誰不好的,說輕一些是犯口舌,說重一些就是離間骨肉。諸王皇子,本不該被人胡亂議論。這只是一些身份含糊的客商。又近正旦,典客署已準備好了接待使節的相關事宜,接下來不令使節生事還要典客署用心。不該給些獎勵嗎”
駱晟恍然,微微張了口“還有這么個說法我”
祝纓微笑道“煌煌,無懼四夷,即使小邦不安份,也是癬疥之疾。但咱們是鴻臚寺,哪怕對朝廷不算大事,咱們也要上一上心,鴻臚寺就是干這個的。下頭的人做了事,也只好有點表示了。”
駱晟道“我明白了。每次與子璋議事,都獲益匪淺。”
“大人過獎了。”
“那可不是唉”駱晟想說沒什么人教他這個,又覺得這話說出來沒趣,改口道,“這件事就先這樣了。”
“好。”
駱晟猶豫了一下,又問“東宮之事”
祝纓搖了搖頭“正因看不明白,鴻臚寺才不要參與。您想,番邦的一些個閑言碎語,能撼動陛下與朝廷的決心嗎既不能,又何必讓他們給咱們惹事”
駱晟喃喃地道“只怕躲不過。”
祝纓道“為何要躲事情來了再應付就是。”
駱晟搖了搖頭,他說的是他們家,并不是鴻臚寺。祝纓的話說得有理,他總覺得不能照搬到他們家的情況上。
祝纓猜出來他的意思,卻不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一個字,只說“盡人事、聽天命。您要不放心,咱們就讓典客署多加留意。隨時應變。”
駱晟道“我也只是個鴻臚,也只好如此了。”